第二天佣人们起床,发现这两个夫妻睡在客厅,都相当惊讶。
念初睡眠浅,她先醒,醒后立刻禁止佣人吵醒蒋天颂,示意她们准备早餐的动静小一点,不要吵到难得休息的男人。
蒋天颂也很是领情,他难得睡了个懒觉,念初早餐都吃完半天了,他才醒。
也是不得不醒了,女儿在他身上爬来爬去,肉乎乎的身子,象一座迷你的小山。
睁开眼,正好跟小三妮黑葡萄似的大眼对视上,蒋天颂哑然一笑。
“小公主。”他嗓音里还带着睡意未去的沙哑,把女儿搂在臂弯,惬意地问:“你把爸爸也当成地板了吗?”
小三妮牙牙学语,奶声奶气地拍拍手:“爸爸,爸爸。”
蒋天颂心软成一团,在女儿胖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亲,终于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
他起身,整理了下压乱的衣领,眼睛向四周打量:
“保姆,太太呢?”
负责照顾小三妮的保姆忍着笑:“太太吃完早餐,要按照营养师的规定散步半小时,现在在外面散步呢。先生,早餐一直在保温箱里给您放着,要现在食用吗?”
蒋天颂想了想:“我先去洗个脸。”
虽然是睡在客厅,但他昨晚的睡眠质量却意外的好。
很久没有这样,睡醒后神清气爽了。
他的心情也很不错,吃早饭的时候,把女儿抱在怀里。
看她伸着小手,对食物充满好奇,就把食物弄成绵软的小块,也给女儿喂了些。
念初恰好从外面散步回来,撞见这一幕,急急地道:
“不能再给她吃了,早饭的时候,我已经喂过她了。”
蒋天颂拿着胡萝卜泥的勺子一顿:“就是一两口,没什么事吧?”
念初纠结的说:“她现在已经是普通小孩一个半的饭量。”
蒋天颂立刻把勺子放下了。
小三妮见到嘴的食物就这么飞了,伸着肉乎乎的小手,焦急的喊:“爸爸,爸爸!”
念初黑着脸说:“叫爷爷也没用,你不能再吃了。”
蒋天颂把勺子里的果泥弄掉,剩下空空如也的勺子放进小三妮手中,让她舔着玩,靠残留的味道过瘾。
他陪孩子时间少,相处的时候就带着补偿心理,基本上百依百顺。
瞧着怀里软萌萌抱勺子的小胖墩,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不愧是我们家女儿,连饭量都这么出众。”
念初黑线:“没夸的可以不夸。”
她虽然语气嫌弃,但还是坐在餐桌边陪了一会儿,直到蒋天颂把早餐吃完。
之后早教老师进门,两夫妻难得聚齐一次,一起陪着女儿上课。
大约十点钟的时候,蒋天颂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他没接,直接调整成震动。
接着手机便震个不停。
念初疑惑地看了一眼:
“对方一直打过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蒋天颂抱着女儿:“那你接吧。”
念初:“我?”
蒋天颂不以为意:“你是我太太,本来就有接听我电话的权力,有什么不行的?”
这些年,他总看念初手机,念初则恰恰相反,她很少碰他那些能存储资料的私人物品。
一般丈夫在保密单位就职,家人或多或少,会产生好奇。
念初完全没有,他不说,她就半点不问。
蒋天颂既欣赏她的懂事,有时候又忍不住会多想,她对他的工作,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这次也是一样,念初是不打算接他电话的。
蒋天颂再三鼓励,念初才觉得他态度有问题,迟疑着滑动接听。
几乎是立刻,歇斯底里的女人就喊了起来。
念初吓得忙把手机拿远,声音没有丝毫变小,她才想起来自己接听前开了免提。
那道声音崩溃到极致,却不难辨认出来,正是不久之前找上门的“外遇”。
她在电话里尖叫着质问:“为什么我在酒店醒来,睡在我身边的人不是你?”
念初愣了愣,看向蒋天颂,神色古怪。
蒋天颂从她手中拿过手机,平静地道:“昨晚我不胜酒力,不得不提前离场,怎么,柏秘书,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柏栩声音颤斗:“你怎么会提前走?不应该是带我一起走吗?蒋天颂,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念初隐约明白过来了,她单手拄着下巴,眨巴着眼睛,古怪地看着蒋天颂。
蒋天颂微微挑眉,淡然道:“柏秘书,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今天是休息日,如果是工作上的问题,我希望你工作时间再找我沟通。”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他直接单方面挂断电话。
念初已经明白了,她眉头皱成一团:“这就是你说的,会让她付出代价?”
蒋天颂抱着女儿,语气淡漠:“这只是道前菜,正餐还没开始。”
念初已经把前因后果都猜透了,虽然她对柏栩没什么好印象,但也不太喜欢他这样的手段,她宁愿他直接把柏栩调走,或者开除:
“可是,你用这样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女人,不觉得胜之不武吗?”
蒋天颂掐着她下巴,让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小初,你要明白一件事,职场上是不该有性别歧视的。不可以她用性别优势对付我时,她是单纯的敌人,而我用她的性别劣势去反击她时,她就成了一个柔弱的女人。”
这样的诡辩,完完全全超出了念初以往对性别概念的认知。
她张了张嘴,觉得自己不完全赞同他的观点,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反驳的话。
蒋天颂温和地说:“人富有善良的本性,这样的本性让我们不会主动地伤害别人,但同时,人也有不可侵犯的尊严和自保的本能,这样的本能导致我们在遭受冒犯后自然开始反击,这不能被当做错事。”
念初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心里初始的那点古怪已经开始消散,她被他给说服了。
柏栩这次倒了大霉。
酒局是她自己打车去的。
随身的纸袋里,那些引人遐想的东西都是她自己消费买的。
她拿着那些东西被人给带到酒店睡了,她说自己不是自愿的,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几个男人更是以此当成了把柄。
“你也不想这样的事情被公开到网上给别人知道吧?柏秘书。”
以她的身份,一旦这种事情被公开,无异于当众处刑,她必然会失去工作,失去这么多年,忍辱含泪,辛苦打拼奋斗来的一切。
柏栩在男人们的威胁和蔑视中,渐渐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一件事。
礼拜一。
蒋天颂陪念初产检,上午没来上班。
下午,他才终于姗姗来迟,进入办公室。
柏栩立刻冲了进来,即使穿着高领衬衫,打着厚重粉底,也掩盖不住脖子上被人掐出来的掌印。
她怒视着蒋天颂,眼神前所未有的尖刻锋利:
“你是故意的!蒋天颂,你故意说出那些话诱导我,把我当成一盘菜摆上了桌!”
蒋天颂神色自若:“柏秘书,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怎么可能不明白?”女人一旦对男人祛魅,就会变得格外理智聪明,柏栩现在已经把一切都想通了:
“你就是在报复我,因为我去找了你老婆,所以你用这样的方式为你老婆出气!”
蒋天颂答非所问:“你说我太太?我太太怀孕九个月了,她确实很不容易。柏秘书,你也是女人,你不知道女人有时候很脆弱的吗?身为丈夫,我一直很心疼她。”
他什么都没说,却又已经全然给出了答案。
柏栩的泪水顺着眼框滑落,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像不认识他了一样:
“我是为了你挡酒,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
“你不要乱说。”蒋天颂打断她,以相当冷漠薄情的语气:“以我的身份,和我组局的人,怎么可能有胆量给我灌酒?既然别人不会灌酒,就更没什么理由让你给我挡酒,你喝酒,是你自己喜欢喝。”
柏栩眼框睁大,一下子,所有的事情从脑中过了一遍,如遭雷击!
蒋天颂却在这时语气又恢复了温和,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宽容,仿佛一个谆谆教悔的长辈。
“柏小姐,最近单位里有个新人表现不错,既然你的工作状态不好,就先给她挪挪位置吧。另外,你也跟着我有段时间了,身为一个职场里的前辈,也没什么好的给你,临别前给你讲个小故事。
就算是当狗,狗和狗的处境也是不同的,有的狗住别墅,吃进口罐头,有的狗却只能在垃圾站里徘徊,把别人的排泄物当成美味佳肴有的选却仍然住进垃圾站,我真是为后面那条狗感到遗撼。”
柏栩被借调到了其他单位,蒋天颂也迎来他的新秘书,同样是个女人,外貌不怎么出众,工作能力也不怎么出众,但情商极高。
上任第二天,她就跟蒋天颂表示,听说他妻子在医院待产,想要过去探望。
在得到蒋天颂的允许后,立刻就带着一堆水果和营养品去了。
女人三十四,已婚七年,有两个孩子,婚姻幸福美满。
她跟念初说:“蒋太太,我给你发个毒誓,但凡我对蒋厅长有半点超出工作界限以外的心思,就让我疾病缠身,孩子早夭,家破人亡,飞来横祸,一辈子活在痛苦与落魄之中。”
念初吓得苹果都掉地上了,弱弱地说:“你太客气了没有这个必要吧?”
她其实是没什么疑心的人,只要不找到她头上,她都不会多想。
女人把苹果捡起来,笑笑说:“这个脏了,我给您再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