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便见一行敲敲打打,吹着唢呐,放着鞭炮的花轿迎亲队伍逐渐出现在眼前。
而最前那骑着高头大马的,想必就是新郎了。
刺耳的唢呐明明吹着喜庆的乐曲,可调子却无端降了几度,显得沉闷而又压抑,听得人莫名心里发毛。
看起来哪里是来接亲,倒象是来奔丧!
“这”有人手指着前方,哆哆嗦嗦。
“等等!”一名灵师擦了擦眼,忽然道:“我好象在队伍里看见翟灵师了!”
此言一出,另两名灵师也随即惊呼出声,“果然是翟灵师!”
“还有卢灵师!”
“还有钟灵师!”
又有几名灵师纷纷惊呼出声,互相对视一眼,面色皆是发寒。
“敢问诸位同道,你们说的这三位灵师是”曹满拱了拱手,虚心请教道。
却见其中一名灰衣老者缓缓道:“他们都是城主府上的客卿灵师,我等作为蛇城本地人,倒也认识。听说之前他们便进过这个幻境,只不过出来后就都疯了!没想到”
陈青川心里立马明了,死死看着逐渐前来的迎亲队伍。
与其说是疯了,倒不如说那些人的一部分魂魄留在了这里,被同化为了这里的一部分。
这下子,众人心底更是一沉。
不一会儿,那长长的纸人队伍逐渐走到近前,随后齐齐停下脚步。
便见司仪拖长着嗓子唱喝道:
话落,他拢着袖子笑嘻嘻看了过来,“按规矩,先来文试。娘家人可有人愿出阵?”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见陶居士高举起一只手臂,“我来!”
说着,他越众而出,“老夫不才,以文入道,各位见笑了!”
“哈哈哈哪里哪里,陶居士您的才华我们是信得过的。”
双方站定,陶居士沉吟一瞬,眸光微不可察一厉,“既考文采,亦验真心。老夫便出一上联,请新郎官对来——”
“白石溪前,真情假意,流水可能分渭泾?”
听得这句对联,陈青川不由意外得看向他,眼神微微动了动。
却见那新郎官下了高头大马,没有五官的空白脸上载来一道毫无起伏的声音:
“红绸帐底,山盟海誓,心灯自可证诚明。”
下联一出,周围廊下悬挂着的大红灯笼烛光竟齐齐一旺,顿时散发更加柔和的光晕,笼罩在众人身上。
那光温暖至极,又令人安心至极,象是能抚平一切纷杂与心绪,令众人不由惬意得眯了眯眼。
连带着看那新郎官空白的脸都变得顺眼起来。
正当陈青川晕晕乎乎时,一道清凉的气息突然涌入脑海,让他瞬间一激灵。
再看旁边,曹满与苗裕也是立马回神反应了过来,顿时更为警剔。
“好险差点就着道了!幸好进来前提前做了准备!”
再看其馀人,虽然也有好些反应了过来,但依然有三名灵师脸上挂着迷之微笑,对着那新郎官频频点头,眼中带着浓浓的欣赏。
“唉,唉,兄台,快醒醒!”
有人立马摇了摇那三人,然而那三人却动也不动,依然保持着迷之微笑。
片刻,三人极为缓慢得同时转过头来,口中幽幽道:
“新郎如此诚心,后面的武试就不用比了吧~还是快快让他进去接新娘吧~”
明明应该是带着喜庆与雀跃的话语,可几人的语调却毫无起伏,连脸上的笑意都未曾变过。
象是被什么操控着。
见此一幕,陈青川瞬间心中发寒。
再见那对阵的陶居士,对方应该也是有自己的保障,因此此刻还清醒着,见那三人的异状,不由默默咽了咽口水。
只能硬着头皮道:“算你过!”
话落,司仪脸上勾勒出喜意,再次高唱道:
“文思敏捷,佳偶天成!请娘家人,立——威——风——”
一名身材高大,浑身肌肉虬结,双臂上套着铜环状法器的灵师立马踏步上前,声震屋瓦:“洒家以武入道,我来!”
说着,他重重锤了锤双拳,震得双臂上的铜环哐哐作响,连带着周边的空气都在跟着振动!
那新郎官空白的脸向着身后一转,片刻,便有一身形矫健的红脸纸人踏步出列,其嘴角与双眼大大上扬,勾勒出滑稽而又渗人的笑来。
只见其向着身后一拔,一把纸做的大砍刀顿时被它从身后拔了出来,隐约发出“噌”的一声锋锐鸣响。
下一秒,二人齐齐踏步而上,一出刀一出拳,如同两头蛮牛般重重撞在一起——
轰——
无形的气浪顿时吹得众人衣袍飞扬,随即场上便传来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以及蛮汉咆哮的怒吼!
哐哐哐——
动手之间,蛮汉势大力沉,手上铜环不时闪铄土黄色灵光,随便一击便能将前方大地砸出一个丈宽的凹坑!
纸人身法轻灵,手中大刀明明是纸做的,却锋锐非常,但凡在皮肉上划过一道,哪怕是蛮汉这样结实如牛的身躯,也是瞬间皮开肉绽!
一时之间,二人竟打得难舍难分。
“我怎么觉着,这纸人的刀法有些熟悉”
苗裕挠了挠脑袋,小声嘀咕着,神情陷入沉思。
与此同时,只见那口中不断发出诡异嬉笑的纸人脚下踏出奇异的步伐,顿时令它的身形不断变换,看得蛮汉眼花缭乱。
而它则不知何时摸到对方后背,随即双手持刀一个高高起跳,紧接着,推金山倒玉柱般狠狠劈去——
“鲁兄,小心啊!”一人忽然叫道。
见此一幕,苗裕猛然瞪大了眼。
一道粗大的刀光顺势而下,将蛮汉整个人笼罩在内,仿佛要将他斩成两半!
那鲁姓汉子也是反应极快,连忙利用铜环回身抵挡,一道土黄色光罩立马凭空出现在他身前!
然而即便如此,他上半身的衣物也是瞬间爆碎,胸膛上被锋利的刀芒切割出一条狰狞的长痕!
“呃呃喝啊——”
抵挡住刀光之后,他愤然出拳,狠狠一击捶到那纸人胸口,手中铜环光芒大放,顿时令之胸口破了个大洞,当场便飘飘忽忽落到地上!
蛮汉不断喘着粗气,可下一秒,脸上神情瞬间一僵。
只见那纸人胸口的破洞肉眼可见得逐渐弥合,片刻后,和没事人一样直挺挺站了起来,笑嘻嘻重新回到了队伍中。
司仪脸上模式化的笑容丝毫未变,拖长了声音宣布道:
徒留苗裕死死看着那重新回到迎亲队伍中的持刀纸人,神情飞快变换,最终化作一片铁青。
陈青川无意间看到,不由多留意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