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二十八年秋,东巡队伍历经数月跋涉,自咸阳出发,沿渭水南岸东行,出函谷关,经雒阳、荥阳,北上至邹峄山。
登泰山行封禅大典后,至梁父山行禅礼,再东行至琅邪。在接见方士徐福后,銮驾转向西南,经郯城,出山东之境,最终抵达彭城。
月华如练,洒在彭城行宫的青瓦上。
时近子夜,萧烬羽静立窗前,纳米探测器将周遭的警戒网络清晰地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
这一路行来,他亲眼见证了这个庞大帝国的统治秩序——每至一处,地方官吏匍匐相迎;每过一城,秦法严令即刻推行。
三日后,泗水之滨。
旌旗蔽空,千名精锐甲士沿河列阵。
嬴政站在临时搭建的望台上,玄衣纁裳在秋日阳光下泛着幽光。经过三日休整,这位帝王的精神显得格外矍铄,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虑。
嬴政一声令下,数百名特意征调的当地潜水好手跃入湍急的泗水。
时间在寂静的等待中流逝。
从日正当空到日头偏西,河面除了泛起浑浊的泥沙,始终一无所获。
嬴政的脸色从最初的期待,逐渐转为铁青。
这位刚刚在泰山之巅昭告过天命的帝王,显然无法接受在泗水之畔的失败。
当最后一批潜水者空手而归时,嬴政猛地一拍栏杆,楠木制成的栏杆应声而裂:\"废物!
整个河岸瞬间死寂。
群臣屏息垂首,连秋风都仿佛停止了吹拂。
就在这时,赵高悄步上前,躬身柔声道:\"陛下息怒。国师素来精通玄理,能窥探天机。或可请他来,解读今日异象?
嬴政阴沉的目光扫过浑浊的河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圭,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传。
当萧烬羽缓步登上望台时,立即感受到无数道目光的聚焦。
这一路东巡,他早已熟悉了这些目光:李斯审视中带着怀疑,王绾忧虑中透着好奇,蒙毅警惕地按着剑柄,而赵高那看似谦卑的垂首下,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这位帝王对海外仙山已听得太多,但昆仑之名,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郑重提起。
嬴政的手指仍在摩挲着玉圭,目光在萧烬羽身上来回审视,时而锐利如刀,时而恍惚若思。
这个解释既维护了他的尊严,又勾起了他更大的野心。
他抬手止住还要争辩的李斯,沉声道:\"说下去。
嬴政的目光渐渐炽热,原本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比起那沉在泗水之下的青铜重器,这个能够翱翔九天的仙境,显然更符合他此刻的雄心。
当夜,行宫寝殿内烛火通明。
萧烬羽正在为嬴政施针调理。纳米机器人精准地调节着嬴政体内的激素水平,缓解着他因长期服丹导致的神经性头痛。
这一路巡游的劳顿,加上白日里情绪的剧烈波动,让嬴政的脸色显得颇为疲惫。
嬴政闭目不语,但微微颤动的眼皮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寝殿内陷入长久的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纳米探测器显示,嬴政的心率正在急剧变化。
这位一路从咸阳巡游至东海的帝王,此刻的心思显然已经飞向了西方的秦岭。
就在萧烬羽以为帝王已经睡着时,嬴政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退出寝殿时,萧烬羽在回廊下与赵高不期而遇。
这位中车府令似乎早就等在此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目光在月光下短暂交锋,都清楚地意识到——这场始于咸阳、历经泰山琅邪、如今在彭城展开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泗水的涛声隐约传来,仿佛在见证这个跨越千年的誓约。
在这个夜晚,一个始于咸阳、历经千里巡游的疯狂棋局,终于在彭城落下了决定性的第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