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后悔?”宋白青反问。
金子坤沉默着看了他半晌,又取出另一把匕首,“这个给你。”
这次,他不容拒绝,直接扔到了宋白青怀里。
“这……”
手中的匕首沉甸甸的。
刀鞘上雕刻着祥云图案,刀柄上镶嵌了几颗玉石,触感温凉,精美的不似武器,而是饰品。
他握紧刀柄,将其拔出,通体银白,一看就是用上等的精铁打造而成。
越看下去,宋白青的眼睛越亮,他声音难掩激动,“这,这是送给我的?”
金子坤双手环胸,依旧是那副高傲的姿态,但唇角却止不住的翘起,“我收了你的礼,自然也要还礼。”
宋白青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新匕首,满眼感动的抬头,“可我送你那把已经旧了……远比不上你送我的……”
“不过是区区一把匕首而已,本少爷多的是”,金子坤语气不屑的说道。
他说完,似是觉得语气重了,又小心翼翼的去观察宋白青的神情,见他神色如常,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是……”
宋白青的声音又响起,金子坤眼中闪过一抹不耐,毫不犹豫的打断他,“可是什么可是,你不要,那你就给我!”
说着,他就伸手去抢。
宋白青闪身一躲,捧着匕首就跑了,“谁说我不要了,我要!”
金子坤冷哼一声,做出一副我不和你计较的表情回去了。
一整个下午,宋白青都爱不释手的抱着匕首,不断的朝石头和朱宝等人炫耀,嘴都要笑烂了。
宋喜歌无奈,“当初还骂人家不讲理呢,现在一口一个好兄弟叫着,真是善变。”
“阿姐,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宋白青一本正经,“之前那是一点点小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
“你和那金子坤交朋友我们不管……但你最好清楚,这是你们两个的情谊……而不是所有人的,不要再出现像白家那样的事”,宋成风沉声,一脸严肃。
“我知道,爹”,宋白青认真道,“我不会做让你们为难的事的。”
“你明白就好。”
宋成风拍了拍他的肩膀。
天色渐暗。
镖师们都陆陆续续的起来了,生火吃饭。
期间温石磊又来寻了宋婉清,请她帮忙看看药方是否有误。
“药方没问题,就是你们淋了太久雨了,今晚若是有人发热,你就让他们多喝热水,盖厚被子,发发汗。”
“好。”
温石磊放心的回去了。
吃过晚饭后,宋婉清拎着药包,朝金家走去。
“宋姑娘”,金钰平正在火堆旁坐着,见她过来,起身相迎。
宋婉清点头,“我来换药。”
她跟着金钰平上了最后方的一辆马车,伤者都躺在里面,挤得连身子都翻不过来。
她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
“马车少了,但人还是一样多,七十多个人,平均一辆马车就要挤下十个人,实属无奈之举。”
“理解。”
她蹲下身子,将人一个个扶起来,检查伤口,换药。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完全黑了。
若是平常,估计温石磊早就敲锣催促众人抓紧启程了,但这一次,或许是知道宋婉清在给金家人治病,十分耐心的等待着。
“他们恢复的如何?”金钰平跟在她身后下了马车。
“没有生命危险。”
“多谢了”,金钰平从怀中取出银票,“这是三百两。”
这是那日两人商议好的价格。
这一次的伤,金家随行的大夫也能治,价格不会开的太多。
而且,她隐隐感觉到,这三百两已经是金家人的极限了。
“子坤和你弟弟的事……”金钰平斟酌开口。
“那是他们的事”,宋婉清看着他,只回了这一句。
金钰平明白她的意思了,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桂氏的手伤不能经常换药,所以宋婉清回去后不久,队伍就启程了。
宋婉清的方法很奏效,接连几日都风平冷静。
但随着距离京城的路程越来越短,众人激动的同时也免不了担忧。
崔家人如此重要,叛军真的会放任他们回到京城吗?
金钰平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提议。
“只剩下四日的路程了,明天之后,就分开走吧,若我没记错,明晚恰好能途径一个岔路口,镖师一半护着我金家与宋姑娘一行人,一半护着崔家人,这样谁都不影响。”
他直接看向宋婉清,“宋姑娘,你觉得呢?”
“如果鹭远镖局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这个想法,宋婉清当然也想过。
但她估计,鹭远镖局不会同意,所以一直没提。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温石磊,他神色冷了下来,“鹭远镖局没这个先例。”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金子坤不满,“非得再发生上一次的事,你才满意是吧?更何况,我们已经让步了,你们一半的人,保护我们一百多人,剩下一半的人,只保护崔家人,这对我们来说,风险降低,而对崔家人来说,能全心全意护他们的人变多了,也更安全了。”
“两全其美的事,为什么不同意?”
温石磊显然是没有被说动,“我再说一遍,鹭远镖局没有这个先例。”
“那我们就做这个先例”,金钰平冷冷开口。
“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温石磊不打算与他们过多争执,起身要走。
步子还没迈出去,人就被桂氏叫住,“温镖师,你答应他们吧。”
桂氏人很憔悴,双手被包扎成了粽子,又略显滑稽。
“金家主说的对,分开走比在一起更好,你不答应他们,是因为马车多,若是叛军出现,一时间很难分辨出我们所乘坐的马车,能间接保护我们吗?”
她声音柔柔的,但话却说的十分直白。
温石磊一怔。
神情竟有一瞬间的心虚。
临行前,鹭水鹤确实嘱咐过他,这一趟将崔家人安全送到才是第一重要,甚至必要的时候,可以利用同行的其他人。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不松口。
他也没想到,说出这话的,不是宋婉清和金家人,而是桂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