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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小说网 > 穿成残疾大佬的反派渣妻 > 第82章

第82章

天色将黑, 雨才堪堪停下。

老太太的骨灰放入棺中,合棺掩埋, 众人站在碑前默哀。

都是体面的人,没谁哭出声。

程星以往参加过乡下的葬礼,在合棺之?时总有?人哭天抢地,嚎啕大哭到?声嘶力竭。

但这里不同,一派肃穆,就连雨都在送老太太一程。

聪明强势了大半辈子, 最终也化?作一捧黄土。

小叔程坤乾对这件事有?气,但在葬礼前胜负便已分。

所以整场葬礼都很和谐。

墓园地上一片潮湿,回去途中程星和程子京并肩同行。

周遭静悄悄的, 程子京忽地低声开口:“看?见她了?”

程星正在想事,闻言吓了一跳:“二哥, 你讲鬼故事呢?”

程子京:“”

严肃的气氛顿时被打破,程子京勾唇轻笑了下, 随后收敛笑意,正经道:“我是说苏曼春。”

程星刚在想姜瓷宜和陆琪之?间的往事,根据两人如今的相处模式, 她大致有?所猜测。

但没办法找姜瓷宜求证。

没想到?程子京忽然?提及苏曼春, 程星顿了下:“怎么了?”

跟苏曼春有?什么关系?

“没怎么。”程子京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没人给她递邀请函, 不请自来的。”

程星明白,程子京这是在提点她。

苏曼春只跟程星关系好,和老太太一面都没见过。如今特意回国来参加老太太的葬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为谁来的。

程星说:“我很早就把她拉黑了。”

之?后苏曼春也给她发?过一次好友验证, 但程星仍旧选择了拒绝。

包括苏曼春的电话号码, 她全部拉黑。

程星来了这里之?后太忙了。

程家的事,姜瓷宜的事, 桩桩件件排着队等?她解决,还有?一个什么都不管只会给她制造麻烦的狗系统。

对于?原主的烂桃花,她并没有?兴趣接收。

“但她看?你的眼神,没那么简单。”程子京说:“我让人去问了一下,她退学了。”

程星:“?”

“疯了?”程星差点没压住声音:“当初她不顾一切去留学”

触及到?程子京拧起的眉,程星的话戛然?而止。

“你后悔了?”程子京冷声问。

程星摇头:“并没有?。”

虽然?这决定并不是由程星说了算。

程星刚才那句是下意识的惋惜,很单纯对一个女性的惋惜。

对于?苏曼春来说,她最好的结局就是离开原主,学有?所归,或是直接留在国外。

为什么要突然?回国?

因为自己对她突如其来的态度变化??

程星思?来想去,也只可能是这个原因。

在原书中,原主即便跟姜瓷宜结了婚,也还在和苏曼春藕断丝连。

苏曼春没钱的时候,她会给打钱。

苏曼春在国外生病的时候,她会直接买最近一趟航班飞过去。

苏曼春不需要她的时候,永远都不会记起她。

任谁都能看?出来苏曼春是把她当成备胎,但她还是心?甘情愿当苏曼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可另一方面,原主又能为了气苏曼春,大张旗鼓地追姜瓷宜,甚至和姜瓷宜结婚。

可以说,苏曼春在原主这儿就没受过委屈。

哪怕她要天上的月亮,原主都能想方设法地给她弄来。

但现在这副身体里换了人,程星是个对感情很干脆的人。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所以第?一件事就是断掉这些复杂的感情。

却没想到?苏曼春会直接退学回国。

大好前程都不要,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但这话落在程子京耳朵里倒像是哀怨,好像是说要不是苏曼春当初不顾一切去留学,她也不可能会为了气苏曼春,破罐子破摔地跟姜瓷宜结婚。

如今苏曼春回国,若真为了跟她和好回来的。

那杀伤力就不可估量。

白月光永远都是那个白月光。

忘不了,丢不掉。

程子京斜睨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似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劝她。

一个当哥的贸然?插手?妹妹的感情,怎么说似乎都不太妥帖。

程星却已经明白了程子京的意思?,低声跟他解释:“我只是觉得她之?前走了一条很对的路,已经那么努力去够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又突然?改变主意,回国又没有?意义。”

她并不是原主。

不会做出那种“舔狗”行为。

“你跟她之?间我不问。”程子京说:“但阿瓷,你不能辜负。”

程星笑了笑:“见外了不是?我的妻子,我当然?不会辜负她。”

“晚晚没什么好友,阿瓷对她来说不同。”程子京瞟了她一眼:“当初你们结婚,我还是有?点反对的,记得吧?”

程星接管了原主那段记忆,当然?记得。

不过那时的程子京仍有?些消沉,只懒洋洋地说了两个字:“反对。”

原主:“反对无效。”

程子京大概太明白自己妹妹是个什么德行,平日里虽装模作样?跟个人似的,但背地里也胡乱玩。

有?程家给她做后盾,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来都没关系。

所以他们家人也没太管她。

尤其关

琳敏对她格外宠溺,养出了这么个骄纵的性子。

他和大哥稍微说几句,关琳敏就跟着不高兴。

久而久之?,程子京也懒得说。

只是在这件事上,程子京的态度很坚定。

如果说晚枫阁是王亭晚给他留下的事业,那姜瓷宜是王亭晚留给他最后的念想。

王亭晚去世的时间久了,能跟他聊王亭晚的人越来越少。

偶尔,也只能跟姜瓷宜聊几句。

而且以前王亭晚总说,阿瓷太好了,好到?要不是她已经跟程子京恋爱,必然?要成为阿瓷的追求者。

那时程子京也没少吃姜瓷宜的醋。

反观姜瓷宜,从始至终都淡淡地,对什么都看?得很透彻,一句就戳破王亭晚的恭维:“你现在追求我也来得及,舍得放下你那么帅的男朋友吗?”

王亭晚笑嘻嘻地挽起程子京的胳膊:“舍不得。

对于?姜瓷宜自己选择的婚姻,程子京没有?立场去劝。

哪怕王亭晚活着,也只会笑着送姜瓷宜出嫁。

可程子京不想,也不愿让姜瓷宜受委屈。

尤其受他们程家的委屈。

不然?等?到?死了,该怎么面对王亭晚?

他怕他的晚晚都气得不愿意见他。

程子京也知道感情这事儿由不得人,也不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所以他只告诫程星:“现在我还是那句话,要是哪天你不喜欢了,或是不想和阿瓷在一起了,坐下来聊清楚,说明白,离婚之?后天高任鸟飞。不要做那种恶心?人的事。”

两人上了同一辆车,车内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在密闭空间内,程子京身上的压迫感才变得明显。

他声音低沉,清清冷冷地说,大有?如果你欺负了姜瓷宜,那你也不会好过的架势。

但——

程星笑着揶揄:“二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阿瓷才是你妹妹。”

“难道不是?”程子京眼皮微抬,“阿瓷和你,都是。但如果你做了对不起阿瓷的事”

似乎一时之?间很难想出解决办法。

程星接过他的话茬:“我知道,我不会对不起她的。”

“苏曼春,你想好怎么解决了么?”程子京问。

程星摇头:“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

对于?苏曼春的回国,程星也只是单纯猜测。

也可能她是为了其他事回来的呢?

程星说:“但你放心?,我不会跟她再纠缠,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希望如此。”程子京说。

-

程星还以为程子京只是因为白日里看?见苏曼春才会在回程时跟她聊那些。

却没想到?她刚回宴会厅,就看?见了苏曼春。

程家葬礼宴席结束,主人都走得差不多,宾客散尽。

但苏曼春仍旧在。

她很淡定地坐在桌前,菲佣端来的茶喝了一半,已经冷了。

似是等?了一下午。

从落雨等?到?雨停,如今天色黑蒙蒙的,空中一颗星星都看?不见,连月亮都藏了起来。

唯一发?光的只有?程家的灯。

程星只瞟了她一眼便准备绕开,却没想到?换了条路上楼去找姜瓷宜,在楼梯口就被苏曼春堵住。

苏曼春和她差不多高,单手?插在黑色大衣兜里,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几分难言的缱绻。

更?多是程星看?不懂的情愫。

程星没有?说话。

两人站在那儿无声地对峙。

直到?苏曼春嘴角翘起来,露出个过尽千帆的笑,“好久不见啊星星。”

她熟稔地跟程星打招呼,笑起来的时候有?个酒窝,看?上去很甜美,跟她复杂的眼神并不相衬。

程星语气淡淡地:“我们之?间似乎没有?这么熟。”

听见她这么说,苏曼春也没生气。

好歹重?活一世,如今在这副身体里的是已经四十多岁的苏曼春。

并非二十五岁时愚钝又自作聪明的苏曼春。

苏曼春更?沉得住气,“是么?我回国了,星星。”

“看?见了。”程星有?点饿了,中午在那张桌上几乎什么都没吃,又在寒风中站了一下午,想必姜瓷宜跟她差不多,所以她想上去找姜瓷宜一起吃晚饭,语气自然?不太好:“我又不瞎。”

苏曼春翘着的嘴角僵住,笑也变得不自然?。

“你好像变了。”苏曼春看?着她,不加遮掩地打量着:“成熟很多。”

“谢谢啊。”程星说:“你倒是没变。”

“嗯?”

“说话永远找不到?重?点。”

“”

程星噎了她一句,也不想再跟她闲扯:“你还有?事吗?没有?我走了。”

说着就抬脚上楼,苏曼春伸手?拽住她胳膊。

程星挣扎了下,没挣扎开,不由得皱紧了眉。

“苏小姐,我结婚了。”程星说:“请你,保持好社交距离。”

程星刻意加重?了“你”这个字,说得咬牙切齿的。

苏曼春却没有?松手?:“难道你结婚了,我们连说话都不行?”

“我这不是在跟你说话么?”程星说:“难道你听不懂人话?”

苏曼春似是没想到?程星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以往原主对她都是温声细语的,生怕哪里做得不周到?惹她生气,但此时程星对她的不喜是摆在明面上的,是打

心?眼里就觉得这个人麻烦。

苏曼春差点没接受得了这种落差,不过也迅速调整:“星星,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生你什么气?”程星无奈,一边说话一边把自己的胳膊从她手?里挣扎出来,“我跟你之?间已经是过去时了。苏小姐,我现在只知道六个字:往前走,不回头。”

言外之?意就是——我们结束了。

“那我连跟你说话的资格都没了?”苏曼春问。

“”

这话该让程星怎么回答呢?

资格自然?是有?的,毕竟她们之?间无仇无怨。

甚至苏曼春都没跟原主许下什么承诺,是原主跟个傻缺一样?,非要上赶着当舔狗。

但程星现在跟她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我跟你无话可说。”程星冷声道:“不管你选择走什么样?的路,都与我无关。”

程星不愿跟她纠缠,越过她就往楼上走,但刚走了两步,就听苏曼春一字一顿认真道:“如果,我说我回国是为了跟你结婚的呢?”

程星:“?”

“什么?”程星懵了。

原书中苏曼春担任的就是原主白月光的角色啊,抛弃原主的白月光,远居国外,让原主心?心?念念却永生不复相见。

苏曼春也走了自己想走的路。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苏曼春退学回国,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就为了跟原主重?修旧好?

程星都想晃着她肩膀骂一句:“你糊涂啊!”

但当她回过头,看?见苏曼春带着笑意又胜券在握的脸,忽然?一阵恶心?。

是那种生理性的恶心?。

只要她回国,原主就会抛下一切对她好。

她很笃定。

程星很讨厌她这种笃定。

原来程星在看?到?关于?苏曼春的设定时,觉得她是个会审时度势的清醒事业脑。

毕竟在苏家不受宠,也知道嫁给原主最后也不过是依附他人,原主在程家也没什么实权,她会在苏家更?加透明,更?加被看?不起。

所以利用?完原主的感情,把原主当作跳板,一跃飞往别处。

有?点可耻,但能理解。

可现在苏曼春的所作所为让程星觉得——哈?有?病?!

放弃了原主之?后,好不容易抓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甚至还退学。

纯纯有?大病。

“我要跟你结婚。”苏曼春说:“你之?前的求婚,我答应。”

程星:“”

苏曼春看?她不说话,轻笑道:“吓到?了?”

“不是。”程星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她一向觉得自己很淡定,也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算是处变不惊的那种人。

但此刻发?现,还差得远呢。

苏曼春这些话让她太过震惊。

不过苏曼春要是发?文字信息,她或许还没那么震惊。

令她震惊的是,苏曼春可以那么淡然?地、自信地说出这番话。

有?种“全世界都会围着我转”的自信。

程星这辈子都学不来,所以一时失了表情管理。

苏曼春问她:“那你是什么表情?高兴?”

“我有?点想吐。”程星说。

苏曼春:“”

程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顺带揉了一下自己的脸,让自己的表情恢复正常,这才说:“你回国前有?体检吗?”

苏曼春错愕:“婚前体检?”

程星:“”

“还没有?做。”苏曼春说:“可以等?我们领证前去做,你也要做。”

她的话一句比一句炸裂。

但有?了刚才的铺底,程星竟然?没有?再度表情失控。

只是单纯地在心?里炸了下。

程星无语地看?向她,但苏曼春仍旧是那副自信姿态。

似乎对她来说,这就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

确实,以前原主对她确实无微不至。

如果原主对别人来说是喂不熟的野狗,在苏曼春面前,就是条家养的小狗,不用?给骨头都会每天摇尾巴。

所以苏曼春如此自信。

但——

“不是。”程星忍不住笑出声:“你回国是为了把我送进?监狱的?”

当一个人说话让人有?点不理解时,还会生点气。

但如果这个人说话太过离谱,只会觉得好笑。

程星单纯是气笑的。

偏偏苏曼春还歪了下头,那张甜美清纯的脸和那双充满了利益和算计的眼睛完全不搭,看?上去别扭得很。

苏曼春用?那种甜得发?腻的声音说:“怎么会?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

“因为你在让我犯重?婚罪。”程星说:“不是我这么想,是你正在无耻的做。”

苏曼春抿紧唇,“但当初是你向我求的婚,我答应,有?什么问题?”

“你也说了是当初。我现在已经结婚了。”

“你又不爱她。”苏曼春笃定地说:“你大可以跟她离了,我们再结。”

程星:“”

“苏曼春。”程星冷冷喊她的名字,“我问你有?没有?去体检的原因是,我很想知道你现在是不是精神病。”

苏曼春的脸色微变,却很快恢复,朝她笑了下:“不好意

思?,没有?哦。”

“那你也可以检查一下,你现在纯纯有?病。”程星说。

“我只是要跟你结婚。”

“我已经结婚了。”

“你不爱她。”苏曼春再次笃定地说,“你当初跟她结婚,不就是为了气我吗?现在我回来了,跟她离了吧,星星。”

程星看?她的眼神都从无奈变成了羡慕。

真是好羡慕这种不太稳定的精神状态。

如果是她自己拥有?就太好了。

她一定每天跟那个狗系统发?疯。

但是真可惜,她还要脸。

程星轻呼出一口气:“谁跟你说我不爱她的?”

“难道不是?”苏曼春说:“爱会变得这么快吗?那叫什么爱?”

程星:“”

苏曼春的笃定和自信很容易让人陷入自证陷阱。

甚至程星都有?一瞬间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变了。

幸好,程星从最开始就没走进?过她的圈套。

她不是原主,不会跟她纠缠爱与不爱的问题。

程星冷声道:“闹够了吗?闹够了的话就离开吧。”

说完便往楼上走,没再回头看?她。

脚步踩在台阶上,整个家里鸦雀无声。

苏曼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跟她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的,程星。”

程星脚步微顿,回头轻蔑地看?向她:“诅咒。”

苏曼春:“?”

程星上楼的那一刻,在转角处看?到?了拿着一本书的姜瓷宜。

不知道她在这呆了多久,但她纤细的脖子微转,刚好和楼下苏曼春的眼神对上。

一瞬间,苏曼春都怔住。

姜瓷宜的眼神如同一块捂不化?的寒冰,轻飘飘地看?过来,洒下一层寒意。

苏曼春并没有?过多纠缠,她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但程星已经变了。

姜瓷宜是顾家失散多年的女儿,等?到?顾家把她认回去,会给她无上荣光,让她成为谁都惹不起的存在。

苏曼春没必要去触这个霉头,只对她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

姜瓷宜望着她的背影走远,这才转回头看?向程星。

目光对视,程星朝她款款走来。

姜瓷宜捏着书页下边那角,纸张有?些褶皱,指间濡湿,可她面上半分不显。

程星问她:“你都听到?了?”

姜瓷宜说:“听了个大概。”

程家人陆陆续续回来,晚上是家宴,商讨之?后程氏集团的走向。

程星先推着姜瓷宜回了休息间,静谧的空间内,程星说:“我没有?要离婚的想法,那都是她的臆想。”

“嗯。”姜瓷宜淡淡地应了声,给她递过一块酥糖:“饿了吧?”

程星不解:“你不问我?”

“问了有?结果?”姜瓷宜反问。

“会有?。”程星说。

姜瓷宜说:“刚才你已经说过结果了。”

姜瓷宜的表现太淡定了,程星都不好意思?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说多了反而显得她心?虚。

一块酥糖下肚,程星仍旧心?有?惴惴。

姜瓷宜虽然?没问她和苏曼春之?间的事,可自从她回来之?后,姜瓷宜一直都冷冷的,也没跟她多说话。

但这里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尤其今天还是个特殊的日子。

程星也就忍着没说。

-

晚宴结束之?后,程星开车带姜瓷宜回汀兰公馆。

车子行驶在车流之?中,夜晚的江港虽然?带着刚下过雨的潮气,但灯光璀璨,高耸入云的地标建筑屹立在市中心?,道路两侧人来人往,看?上去十分热闹。

跟车内的凄清之?景不同。

程星受不了这种安静又诡异的氛围,在等?红灯时打开了车载音乐。

刚好是《春庭晚》的ost,顾清枫的嗓音低沉地唱:

「落叶飘飘风雨潇潇故人归不得

颇有?古韵的声音一秒就能将人拉进?《春庭晚》那部剧里。

有?了音乐,回家路上总算不那么难熬。

回去之?后,程星想找个契机跟姜瓷宜把那件事说开,毕竟她俩之?间现在情况有?所不同。

既然?之?前已经跟她表明了心?迹,程星就不想再跟她闹别扭。

她们之?间,本就时间不多。

但是一直到?回房间洗漱,程星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等?她都洗漱完出来,看?见姜瓷宜正躺在床上,打开投影在放《春庭晚》。

刚好是中间的一集。

受姜瓷宜的影响,程星也看?了《春庭晚》。

所以一眼就看?出是哪集。

恰巧是女主白月光死里逃生,回来后却发?现女主正在办婚礼。

高朋满座,红绸挂满府,女主穿着嫁衣和另一人拜天地。

然?而白月光只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这场婚礼便没能办下去。

留下女二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程星就知道,姜瓷宜心?里有?结,仍没过去。

既然?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开口时机,程星也不着急了,先从柜子里把银针拿出来消毒,然?后又熟络地搬了椅子坐到?床边。

不管姜瓷宜和她怎么闹别扭,按摩和扎针是不能中断的。

程星坐下之?后先顺手?将头发?扎起来,这才掀开被子。

被子下的腿正

乖巧地并着,银灰色真丝睡裤松软地垂在两条无法动弹的腿上。

程星照例将裤腿挽上去,一直到?腿根才停止。

两条细长的腿白花花地晃眼,无论程星看?了多少遍,还是会觉得漂亮。

简直就像是艺术品。

程星低敛眉眼,稳住心?神,将药油在掌心?搓热,这才覆在她腿上。

即便姜瓷宜的腿没有?知觉,但她毕竟车祸没多久,腿部肌肤仍旧富有?弹性,程星温热的手?从她的大腿往下,手?指摁过每一处穴位,认真又虔诚地给她按摩。

因为要一条腿一条腿地按摩,所以按着按着两条腿便会分开。

两腿中间的空隙足有?一只手?掌那么宽。

投影上的电视仍旧放着,顾清枫的原音听着很舒服,哪怕不看?字幕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程星一路按到?姜瓷宜的脚踝,穴位处用?力摁着,隔一会儿松开。

姜瓷宜的眼神淡淡扫过她的手?。

下一秒,程星似是有?感应地抬起头,眼神对上。

程星找到?了开口的契机:“你是不是生气了?”

姜瓷宜摇头,表情仍旧很冷淡。

“那你怎么一直不说话?”程星一边按摩一边问。

“心?情不好。”姜瓷宜说。

“是因为陆琪?”

“是,也不是。”

姜瓷宜仍旧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

程星又问:“是因为苏曼春?”

“不是。”姜瓷宜很笃定地回答。

程星原本还挺确信的,因为换位思?考,如果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人跟姜瓷宜说要和她结婚,程星一定会觉得对方有?病,而且会很难受。

即便她现在知道剧情线是不可逆转不可更?改的,未来姜瓷宜还是会和沈晴雪走在一起。

她会成为江港最耀眼的明珠,有?疼宠她的爱人。

可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人是程星。

程星也不知道自己在抱着一种什么心?态和姜瓷宜相处。

逃避不是程星的性格,懦弱也不是。

她虽没能勇敢到?去征服全世界,但面对自己的内心?还是能做到?的。

无非是喜欢姜瓷宜,想和姜瓷宜在一起。

她纠结过也挣扎过,最终还是决定尊从自己的内心?。

她不敢去想和姜瓷宜的未来,所以只想当下,只要当下自己快乐,姜瓷宜快乐。

她可以带给姜瓷宜温暖和爱,能让不信任别人的姜瓷宜适当放下戒备,能让她忘却之?前受过的苦难,能稍微治愈她一点点。

程星就心?满意足。

至于?之?后该如何,程星想不通,想不透,也不敢想透。

她只知道,如果所有?的事情因为害怕结束而不去开始,那么会很遗憾。

往前走是遗憾,往后退还是遗憾,那不如体验一把。

就当是短暂地谈了一场恋爱。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程星想让姜瓷宜快乐。

比所有?人都想。

如果要赢得一场游戏是要入戏的话,程星现在势必能成为赢家。

因为她是最入戏的那个。

可现在姜瓷宜否认了。

依照程星对姜瓷宜的了解,她并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尤其在程星面前。

所以她是真的没生气。

那她为什么不生气?

程星的思?维下意识有?所偏移,却及时拉了回来。

可能是姜瓷宜不爱在这种事情上生气。

“阿瓷。”程星声音有?些闷,完全没了在苏曼春面前的气势,“你为什么不气这件事?如果苏曼春硬要跟你抢我呢?”

“抢哪个你?”姜瓷宜问。

程星一怔,错愕地看?向她。

“现在的我。”程星回答。

姜瓷宜太聪明了,她可以理智地捋清时间线,然?后精准地问出关键点。

“那你会被抢走吗?”姜瓷宜又问。

程星:“当然?不会。”

“以前的你会。”姜瓷宜说:“这就是差别。所以我没必要为这件事生气。”

程星被她这副无所谓的模样?给刺激到?,下意识就问:“如果现在的我也可能会被她抢走呢?”

“能被抢走的就不是我的,那我们就离婚。”姜瓷宜态度很坚定。

“”

不知为何,程星的心?忽然?钝痛一下。

就像是有?人拿个小椎子在心?上敲了下。

心?里顿时酸酸涩涩的。

程星换了另一条腿给她按摩,不再说话了。

姜瓷宜也关了投影。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掌心?摩擦过肌肤的细微声响。

程星给姜瓷宜按摩完之?后又飞速扎了针,期间两人谁都没说完。

平日这会儿为了给姜瓷宜放松心?情,同时也为了跟她更?亲近一些,程星都会没话找话地跟她聊会儿。

但今晚,程星没了心?情。

等?到?拔掉银针之?后,程星又将她的睡裤放下来,去盥洗间洗了手?,这才回到?房间。

一如既往,房间已经暗下来,只剩了姜瓷宜床头那盏灯。

姜瓷宜平躺在床上,双手?搭在腹部,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但程星知道,她睡着时的呼吸并非如此。

程星掀开一角上了床,也学她的样?子平躺着,调整了几次呼吸,想着再跟姜瓷宜说些什么。

但忙碌了一天,手?腕有?些酸胀,脑

子也有?些混沌,躺在那儿几个呼吸就已经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间,有?人靠近她,她的手?被人握住。

程星恍然?惊醒,发?现姜瓷宜躺在她身侧。

这张床足够大,而程星原本躺在最边缘处,两人中间隔着起码两个人平躺的地方,但此刻姜瓷宜紧紧靠在她身边。

不过她是滚过来的,被子被她压了一层在下边。

程星舔了舔唇,欲言又止。

“我没有?生气。”姜瓷宜主动说:“我只是,有?点难过。”

程星错愕:“嗯?”

印象中,这似乎是姜瓷宜第?一次跟她说难过这个词。

姜瓷宜比她想象中的更?不好接近。

起初程星还以为只要对她好就行,后来发?现姜瓷宜其实对人很防备。

她看?什么都看?得清楚透彻,所以不需要人安慰,也不需要人关心?。

看?上去强大到?坚不可摧。

事实上,她比谁都心?软,比谁都脆弱。

可她从来不会说。

她最会装出一副不在意,无所谓的冷淡模样?,用?那双清冷的眼睛遮盖住一切。

每次程星去哄她开心?,去逗她的时候都装作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但她现在主动说自己有?些难过。

程星还想问,姜瓷宜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软软的掌心?掠过她的唇,带着几分凉意。

程星的喉咙发?紧,身体不自觉跟着热起来,就连心?跳都快了几分。

姜瓷宜却没看?她,见她知晓了自己的意思?之?后,便将手?放下手?。

掌心?覆在她手?腕上,手?指像是在弹钢琴一样?给她手?腕按摩,声音也压得很低。

但在安静的房间里,尤其是她们这个姿势,很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我只是难过,在她过来的时候我竟然?没有?勇气跟她说,你的妻子是我,你该是我的。”姜瓷宜说:“我没有?那么确信,你是爱我的。”

程星低下头,也只能看?见姜瓷宜乌黑的头发?,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问我如果你被抢走怎么办?”姜瓷宜顿了顿:“我想我没办法。我只能任你被抢走,因为只有?你愿意才会被抢走。”

“如果我不愿意呢?”程星问。

“那如果我被抢走呢?你会去把我抢回来吗?”姜瓷宜问。

程星顿住,没了答案。

应该是不会的。

这个问题好似就不该在她们之?间存在。

程星闭了闭眼,伸手?抱住她,“我希望你可以把我抢回来,因为我现在是你的。”

姜瓷宜的脑袋埋在她颈间,“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程星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思?考了她和姜瓷宜的未来。

那虚无缥缈的,本不该存在的,却因为她动了心?出现的未来。

很久很久,久到?程星都感觉自己怀里的人要睡着了。

程星才低声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会把你抢回来的。”

姜瓷宜的手?指戳着她的心?口,一字一顿道:“以什么身份?”

这是个很深刻的问题。

看?起来只有?五个字,但程星知道,姜瓷宜是在问自己要答案。

要这段时间的答案。

她们每天躺在同一张床上,她每天会撩起她的睡裤,偶尔会吻她的额头,她们还会在沉溺于?欲望之?时亲吻对方。

在长吻之?后会遏制不住欲望,好像只剩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

可她们都装傻了。

姜瓷宜大抵还不敢完全信她,而她不敢给姜瓷宜许诺未来。

只是现在,姜瓷宜不想装傻了。

所以姜瓷宜戳着她的心?口问——以什么身份?

换言之?——你是我的什么人?

姜瓷宜一直都很清醒,她在区分现在的程星和以前的程星。

以前姜瓷宜觉得,不管是不是有?区别,她都不会沉溺其中。

在约定时间结束之?后,她会很潇洒地离婚。

可今天她坐在那张暗流涌动的桌上,会不自觉将自己跟程星连在一起。

她们似乎就是一个整体。

会因为她的话而产生勇气,坐得板正去回望陆琪。

也会在坐在转角处看?见苏曼春而捏紧轮椅把手?。

甚至没敢出面,只安安静静地看?着。

因为她没有?身份,她不敢出去说,“你怎么知道她不爱我?”

姜瓷宜在那一刻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说:“你沦陷了,姜瓷宜。”

而此刻,程星沉默了很久。

姜瓷宜便安静地等?着,呼吸都变得迟缓。

程星闭上眼,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很郑重?地说:“是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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