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盗天门内。
李婉清一袭黑纱长裙,走在前面。
林墨穿着剑侍服饰,沉默地跟在半步之后。
这刻意维持的主仆距离,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二人的身份云泥之别,若让人知道他们之间的真实情谊,以下犯上,十个林墨也不够砍的。
表面上看,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十年前。
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粘稠的异样。
过往的门人弟子依旧恭敬地行礼。
可那些低垂的眼帘下,不再是纯粹的敬畏,多了几分探究,甚至轻慢。
林墨眼神微敛。
看来,狗窝里换了主人,连看门狗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两人穿过廊道,来到李婉清的居所——窃天阁。
阁楼并非建于地上,而是由数条粗大的黑色锁链悬吊于一道裂隙之上。
踏入窃天阁主殿,李婉清径直走向宽大座椅,慵懒坐下。
“来人。”
一个灰袍的侍女,战战兢兢地小跑进来,跪倒在地。
“圣女殿下有何吩咐?”
“本圣女不在的这些年,门内发生了些什么?”李婉清翘起一条腿,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
侍女头皮发麻,颤声道:“回圣女,您消失后的第一年,门主大人就宣布闭生死关了,至今未有消息。”
李婉清敲击扶手的动作顿了顿。
师尊闭关了?
侍女继续道:“后来您迟迟没有消息,门内就就有传言,说您可能已经陨落。”
“哦?”李婉清尾音上扬,带着一丝杀意,“继续说。”
“一个月前,大长老宣布,门内不可一日无圣女,要立一位新圣女。”
侍女的声音越来越小,“人选是大长老的徒弟,也就是您的妹妹,李妙清小姐。仪式,定在两个月后。”
空气仿佛凝固了。
过了好几秒,李婉清才淡淡开口:“知道了,滚吧。所有人,没有本圣女的命令,不得靠近主殿百丈。”
侍女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大殿内,瞬间只剩下两人。
空气仿佛变得暧昧起来。
刚才还气场冰冷的李婉清,瞬间扑进了林墨怀里。
“主人。”
林墨自然地接住她,手臂环住她的腰肢。
李婉清踮起脚尖,迫不及待地献上红唇。
“主人,婉清好想你,哪怕只是分开走那么一小段路。”
她喘息着,将脸颊埋在林墨颈间。
“那些蠢货,竟然以为我死了,都想着瓜分婉清的东西?甚至取代婉清?”
林墨的手灵活地探入她的衣襟内,抚摸她滑嫩的肌肤。
“一群跳梁小丑罢了,也配与你相提并论?”
“我的婉清是独一无二的。”
李婉清被他抚摸得浑身发软,发出满足的轻哼。
“主人,婉清好想就在这里,就在这冰冷的地板上,让主人”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就在气氛愈发暧昧升温之际——
“姐姐!是姐姐回来了吗?妙清求见!”
一个带着十足惊喜与急切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是李妙清。
李婉清身体一僵,迅速从林墨怀中离开。
林墨也后退一步,重新变回那个沉默寡言的剑侍。
“进来。”李婉清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不悦。
殿门被轻轻推开。
一道白色的倩影走了进来。
李妙清穿着一身洁白的纱裙,容貌清纯绝丽。
她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步履轻盈地走上前。
“姐姐!真的是你!妙清好想你!”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激动得要落下泪来。
“妙清。”李婉清看着妹妹这般情态,眼神也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姐姐一定听说门内关于新立圣女的传言了吧?”
李妙清急切地上前一步,拉住李婉清的手。
“姐姐千万别误会!妙清绝无此意!都是大长老和一帮人在瞎起哄。”
“现在姐姐回来了,这圣女之位自然还是姐姐的,谁敢跟姐姐抢,妙清第一个不答应!”
她挥舞着小拳头,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李婉清心中微微一暖道:“无妨,此事稍后再议。”
“姐姐,你这十年到底去哪儿了?担心死妙清了!”
李妙清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
李婉清引着她往殿内走了几步:“说来话长,我们进来慢慢说。”
姐妹二人在软榻上坐下。
林墨无声地侍立在一侧,添茶倒水。
殿内气氛,一时显得温馨而和谐。
“姐姐,十年不见,妙清真是想死你了。”
李妙清握着李婉清的手,眼中泪光点点。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这十年,到底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
李婉清心中一软,柔声道:“不过是误入了一处上古秘境,秘境中机缘颇多,正适合静修,便在那里待了十年。”
“上古秘境?”
李妙清眼睛一亮,充满了好奇与羡慕,“姐姐真是福缘深厚!那姐姐如今的修为,定然是更进一步了?”
“让妹妹感受一下好不好?妹妹真的好为姐姐高兴!”
李婉清不疑有他,微微颔首,运转功法。
一股精纯厚重的筑基初期灵压弥漫开来,虽然境界未变,但灵力的品质,远比十年前精纯数倍!
李妙清感受到这股气息,瞳孔猛地一缩。
“姐姐!你太厉害了!根基如此雄厚,未来凝结金丹,指日可待!”
她说着,拿起旁边的食盒,打开盖子,里面是几样灵气盎然的点心。
“姐姐刚回来,一定累了。这是妹妹亲手做的安神百花糕,最能宁心静气,祝贺姐姐平安归来。”
她拈起一块点心,递到李婉清唇边。
“姐姐,尝尝看?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呢。”
李婉清心中感动,红唇微张。
“圣女殿下。”
一直沉默的林墨,忽然上前一步,出声阻止。
李婉清和李妙清的动作同时一顿。
李妙清扭过头,看向林墨,语气带着被冒犯的薄怒。
“你这狗奴才,没看到我正在与姐姐说话吗?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
林墨微微躬身,语气平静无波:“妙清小姐恕罪。属下只是突然想起,圣女刚刚长途跋涉归来,体内气息未平。”
“此刻贸然服用大补灵物,恐虚不受补,反伤经脉。”
虚不受补?
李婉清微微一怔。
她自己的灵力浑厚凝实,哪有什么不稳?
但她对林墨早已是盲目的信任,心知他绝不会无的放矢。
李妙清的俏脸瞬间沉了下来。
“放肆!你一个低贱的剑侍,也敢在这里狂吠,插手主人的事情?我看你是活腻了!”
说着,她另一只手寒光一闪,握住了一柄短剑,就要刺向林墨咽喉!
“妙清。”
李婉清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她抬手,按下了李妙清握着短剑的手。
李妙清一脸错愕地看着她:“姐姐?你护着他?”
李婉清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那近在唇边的糕点,微微偏开了头。
“林墨说得有理,我此刻确实不宜进食。妹妹的心意,姐姐领了。”
李妙清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婉清:“姐姐?你为了一个下人,拦我?”
她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收回短剑,再次拈起那块糕点,更加执着地递向李婉清。
“姐姐,你别听这狗奴才胡说!这糕点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尝尝嘛,就尝一口,好不好?”
“妙清小姐!”
林墨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冷冽:“你一而再,再而三,不顾圣女殿下意愿喂食点心。”
“莫非这点心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李妙清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慑得一怔,随即暴怒。
“你这该死的狗奴才!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离间我们姐妹感情!今天不杀你,我李妙清三个字倒过来写!”
她再次拔剑,这一次剑气凛然,直刺林墨心口。
“够了。”
李婉清再次抬手,轻易荡开了李妙清的剑锋。
李妙清被震得踉跄后退两步,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姐姐!你为了他,对我动手?”
林墨看着李妙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点心有没有问题,很简单。”
“我们这就将其原封不动送到执法堂。请诸位长老和执事共同鉴定。是非曲直,自有公断。”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更加森寒。
“还有,十年前,圣女殿下身上曾中的媚毒”
林墨的目光死死锁定李妙清瞬间煞白的脸:
“恐怕也是拜妙清小姐你所赐吧?”
“幸亏圣女殿下福缘深厚,在秘境中寻到了解毒圣草,否则,此刻恐怕早已根基尽毁,彻底沦为废人。”
林墨早已通过祈福知晓,那媚毒是外力所致!
能神不知鬼不觉给李婉清下毒,要么是修为通天的老怪,要么便是李婉清至亲至近之人。
他早就怀疑是李妙清干的好事,而李妙清之前的种种异常,彻底印证了他的猜测。
李婉清如遭雷击,娇躯猛地一颤。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李妙清,那个她一直以为柔弱需要保护的妹妹。
一股锥心刺骨的寒意,瞬间淹没了她。
李妙清脸上的惊慌只持续了一瞬。
她看着面前神色冰冷的姐姐和那个洞察一切的男人,忽然噗嗤一笑。
“原来你们都猜到了啊?”
“那还在这里跟我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不累吗?”
她指着那食盒,轻描淡写的说道:
“至于这点心嘛里面只是加了点安神的小玩意儿,不过是让人睡得沉一点,做个好梦而已。”
她歪着头,看着李婉清,眼神充满了恶意:
“我亲爱的姐姐,你刚回来,舟车劳顿,妹妹我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睡得更舒服点。”
“我这么体贴入微,关心姐姐,我何错之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