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之后,迎面便是一股寒气。
郑林打着手电,第一个走了进去。我紧随其后。
里面是占地面积很大的大房间,目测能有七八十平米。
地上陈放着四五排的铁架子,又长又高,每个铁架子大约四层,每层上都密密麻麻排着骨灰盒。一个挨着一个,不知凡几。
郑林提着大公鸡,我在后面拿着手电,整个照了一圈,除了铁架子和那些骨灰盒,看不到别的东西。
骨灰盒散发着寒气,盖子上蒸腾出淡淡的黑烟,看得我浑身不舒服。
郑林想起了什么,侧头说:“把门关上。”
身后的大门还半开着,我咽了下口水,顺手把门关上,只听“咣”一声脆响,门关得很大力。
郑林回头瞪我一眼:“想吓死几个?”
我有苦难言,我可不想关这么大力的,就好像外面有一阵风,吹得门这么关上。
我用手推了推门,一时没有推开,好像是反锁上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正要回头细看,郑林在前面道:“走了!”
我只好跟着他进入房间深处。我用手电照着亮,我们顺着铁架子往里走,看着这些骨灰盒。
骨灰盒的规格都不一样,有大有小,有的是破木板子钉的,外面连油漆都没刷。而有的骨灰盒一看就是好木头做的,紫檀色,上面雕龙画凤,价值不菲。
我们走过一排架子,郑林道:“我刚才看了一下,骨灰盒上都贴着名字,你就找吧,找一个名字里带‘冰’的女孩。”
“具体叫啥?”
郑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哥死的时候根本就不告诉我,那个女鬼叫什么名。”
“他是为了保护你。”我说。
“嗯。”他点点头:“这个‘冰’字,也是我费了好大周章才套出来的。先找吧,找完了我能测出凶鬼到底是谁。”
他从兜里掏出一根鞋带,把大公鸡双脚绑上,系了个死扣,然后扔在墙角。
自打进来之后,大公鸡就没了精气神,打鸣都没力气,翅膀也不扑腾,扔在墙角,就跟得了瘟病一样。
郑林掏出手机,点出手电功能。我赶忙说,手电给你,我用手机吧。
郑林摆摆手,说手电还是你用吧。
他就跟我分开了,到了最前面的铁架子开始排查。我只好到另一头开始查,这样,我们查到中间就会碰到。
手电光中,这么多骨灰盒,一个铁架子少说得摆着几百个。慢慢找吧。
我蹲下来先从最底下那层开始查。
找了七八个后,就看到有一个暗红的骨灰盒,上面贴着名字,是钢笔写在纸条上的。名字叫“李冰希”。
我叫道:“郑哥,郑哥……”
叫了两声,郑林没有回答,整个房间死气沉沉,黑烟漫卷。我就有点难受了,后脖子汗毛站起来。
真的,我算是见多识广的,但此时此刻,完全控制不住的恐惧,这是人的本能。
我抓住铁架子,猛然站起来,紧接着就一阵眩晕,一只手使劲儿抓住铁架子,嘎吱嘎吱作响。
这时,铁架子竟然晃动了一下,上面的骨灰盒都在动。在这个电光火石的瞬间,一只手伸过来,紧紧抓住铁架子,稳定住了。
我大口喘着气,眼前正是郑林。
“你怎么了?”
我摆摆手:“起来猛了,一下就头晕起来。”
郑林伸手在我的额头上贴了贴,“有点热。还能坚持不?”
我告诉他没事,然后道:“郑哥,我找到一个带冰的女孩了。”
郑林“嗯”了一声,没有太大的惊喜和意外:“我也找到两个。慢慢找吧。”
我赶忙问:“然后怎么办?”
郑林道:“你学过法术没有?会不会向外探气?”
“这个会。”我点点头:“但是自从一半阳气消磨掉之后,我就不怎么用了。”
郑林犹豫了一下,低头把脖子上戴着的玉牌摘下来,递给我:“这是我的信物,也是师父传下来的法器。你把此物贴在骨灰盒上,发黑了就是有阴气。但是这里的骨灰盒在阴气里泡了很久,多多少少都沾着这些气息,你就看颜色,如果黑到像墨水一样,无法再黑了,就把骨灰盒拿出来,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凶鬼的。”
他再去查别的了,我蹲下来,用玉牌贴在刚才的骨灰盒上,就看到颜色迅速变黑。
但这个黑趋向于黑灰,不算黑到滴墨。我犹豫了一下,怕错过去了,便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知道是哪排哪号,回头也好找。
就这么着,我检查完这个铁架子,找了能有一百多个骨灰盒,名字里带“冰”的女孩,查出能有三四个。用玉牌测试,她们的颜色都是黑灰,不算浓墨。
检查之后,我站起来,又是一阵眩晕,就感觉骨头缝都疼。
自从阳气没了一半,身子骨大不如前,自我感觉更像是三四十岁那种老登,累,乏,冷。
这个屋里没有窗户,四面墙全部糊死,待久了特别压抑,心里闷闷的,像是罩了很深的一层壳。
郑林走过来:“怎么样?”
我把情况说了一遍,找了三四个骨灰盒,但测试之后都不是。
郑林道:“我也找到差不多这些数,筛来筛去,查出两个。”他指了指地上,一上一下摞着两个骨灰盒。
我走过去看,最上面的叫“尹冰”,还有一个叫“夏冰”。我蹲下来,用玉牌测了测。
颜色马上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