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
这声惊呼,如同一道惊雷。
不只是那群官兵,连躺在地上的赵老,都愣住了。
后院,躺椅上的江季,那双始终假寐的眼睛,也豁然睁开。
三殿下?
他脑子飞速转动,十年的记忆浮现。
十年前,那个固执的少年,随手就掏出了五十两的金锭。那可是金子,不是银子!当时他还以为是哪家地主傻儿子离家出走,现在想来,寻常地主家哪有这般手笔?
还有,他姓周。
当今大周皇朝,国姓,正是周!
卧槽!
自己随手捡来的大徒弟,竟然是当朝皇子?!
要是放在十年前,他还是那个靠算命忽悠人的骗子,现在怕是已经屁颠屁颠跑过去跪下抱大腿了。
皇子啊!这得是多粗一根金大腿!
但是现在嘛。
江季感受着丹田内筑基九层圆满、浩瀚如海的灵力,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勾起。
区区凡俗皇子而已。
他现在可是俯瞰人间的仙人!是筑基大能!
心态不一样了,格局打开了。
江季重新躺了回去,饶有兴致地用神识看着院里的好戏。
此时的周念看着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的锦衣中年人,眉头紧拧在一起。
这张脸,他认得。
孔元。
十年前,他还在皇城之时,此人便是他身边的一名护卫,隶属皇城司。
“孔元?你怎么会在这里?”
孔元猛地抬头,脸上满是激动,他泣声道:“殿下!真的是您!属下终于再次见到您了!”
他对着周念连连叩首。
“皇上他病危了!这些年,他一直在派人寻找您的下落,他很想您啊!”
孔元一边说着,一边指向青牛镇的方向。
“属下奉旨寻仙问药,途经青牛镇,听闻镇中百姓说起青云观有仙师显灵,这才冒昧前来,没想到竟能在此处见到殿下您!”
“停。”
周念突然厉声打断了他。
他那张素来朴实的脸上,此刻竟覆盖着一层冰霜,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让孔元后面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这里没有什么三殿下。”
周念说道,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只有青云观大弟子,周念。”
他转过身,快步走到李观山身边,检查了一下他肩膀上的伤势,发现只是皮外伤,这才松了口气。
“师弟,没事吧?”
“没事,师兄。”李观山摇了摇头,看周念的眼神充满了古怪和新奇。
我的天,天天一起修炼的老实师兄,竟是个皇子?
这也太离谱了。
周念确认李观山无大碍后,才重新转向孔元。
“观里打坏的东西,照价赔偿。”
“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不为难你。”
“这里是我的师门,我的家。”
“不要再来打扰我。”
孔元呆住了,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殿下,可是皇上他”
“滚。”
周念只吐出一个字。
孔元身体一颤,看着周念那双眼睛,他知道,这位三殿下的脾气,向来是说一不二。
他不敢再多言,从怀里掏出所有的银票和碎银子,恭恭敬敬地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然后招呼着手下,抬起倒地的赵老,狼狈不堪地下了山。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院子里,只剩下师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李观山憋不住,凑了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周念,挤眉弄眼地打趣道:“师兄,可以啊,藏得够深啊!没想到你还是个皇子呢!”
周念脸上的冰冷瞬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苦涩的笑。
他摇了摇头,走到石阶上坐下,望着远方的云海,轻声说道:“早就不是了。”
“在我母亲被那群人逼死在宫里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不是什么皇子了。”
“从我逃出那座牢笼开始,我跟他们,就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李观山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他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样一段往事。他安静地坐在周念身边,没有再追问。
后院,躺椅上的江季依旧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周念走到他身前,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师父。”
“弟子,并非有意欺瞒。”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
江季没有睁眼,只是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起来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为师也有,你不必解释这些。”
周念身体一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师父没有因此责怪他。
“是,师父。”
他站起身,将茶杯添好茶才毕恭毕敬地离开。
三日后。
大周皇朝都城,金陵城。
一座戒备森严,远比寻常王府更加恢宏的府邸深处。
书房内,一个身着华贵蟒袍的青年,正负手立于窗前。他面容俊朗,气质雍容,但眉宇间却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鸷。
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落下,一名黑衣护卫迅速取下信筒,恭敬地呈了上来。
青年展开信纸,一目十行。
信是孔元亲笔所写,上面详细记述了在青牛镇青云观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关于“三殿下”周念的出现。
当看到“三殿下”三个字时,青年的动作猛然一顿。
下一刻。
“啪!”
他手中的名贵白玉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周念!”
青年咬牙切齿,英俊的面孔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
“我的好三弟啊!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父皇病危这个节骨眼上出现!”
“你抱着什么心思回来的?!”
十年前,他那个被废的母妃死后,这个弟弟也随之失踪,他派人探查了许久都杳无音讯,本以为他早就死在了哪个穷乡僻壤。
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而且还成了什么狗屁仙师的徒弟?
“当初,我就该彻查到底!不留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