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上京的深秋裹着桂香,沈家祖宅的垂丝海棠却落了满地。云淑玥踩着满地残红站在正厅门口,看着沈碧瑶扶着沈舒灵的手臂从偏厅出来,后者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汉白玉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响。
云淑玥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裳。今早特意让裁缝改的月白杭绸,原是想低调些,不想倒成了别人眼中的\"素净\"。勾起唇角,声音甜得发腻:\"碧瑶姐姐这身衣裳倒是衬得皮肤白,不过这镯子?尖轻点沈碧瑶腕间,\"可是娄夫人前儿在拍卖会上拍的那对'并蒂莲'?听说花了三百万?
沈碧瑶的手指在镯子上顿住。她上周托娄主管送来的,说是\"奶奶念着碧瑶快出阁,特让娄董添的\"。了变,强笑道:\"云小姐消息真灵通。不过到底是老人家的心意,总比有些人强。有所指地瞥向云淑玥颈间,\"毕竟不是谁都能有娄家送的翡翠。
云淑玥站在廊下,望着两个女孩推搡的模样,忽然想起昨夜沈舒琰发来的消息:\"沈碧瑶今早见了娄主管,递了份'沈氏慈善基金'的账本。舒灵的贴身丫鬟,今早替她收了个从北瀚华国寄来的包裹,寄件人是\"吴江镇13号仓库\"。
云淑玥应了声,转身时与沈碧瑶擦肩而过。轻掠过对方腕间的镯子,低声道:\"碧瑶姐姐可要当心,这翡翠戴久了会招祸的。瑶浑身一僵,待要追问,云淑玥已进了前厅。
偏厅里,沈舒灵正攥着毛笔发抖。二字,笔尖在\"柔\"字上晕开个墨团。一声开了,沈碧瑶端着茶盏进来,杯沿还冒着热气:\"舒灵妹妹,喝口茶润润嗓子?
沈碧瑶的脸瞬间惨白。夜娄主管说的话:\"这镯子是从北瀚老宅的地窖里翻出来的,当年送镯子的格格没活过二十岁。地站起来,茶盏\"啪\"地摔在地上:\"你胡说!
沈舒灵站起身,裙角的墨团在月光下像朵狰狞的花:\"我胡说?那你去问问娄主管,他送镯子时可曾提过'地窖'?身要走,却被沈碧瑶拽住手腕:\"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沈家养女吗?
沈碧瑶浑身发抖。那三个字是她十四岁时,娄昭容亲手刻的。接到娄家,娄昭容摸着她的头说:\"以后你就是我阿昭的亲孙女。刻,这三个字成了刺进她心口的刀。
云淑玥将镯子塞进沈碧瑶手里,指尖在她腕间一按。痛松手,镯子\"当啷\"掉在地上,裂出蛛网般的纹路。云淑玥惊呼一声,\"碧瑶姐姐的镯子怎么碎了?下身捡碎片,\"这可是娄夫人送的,得赶紧收起来万一扎到人可不好。
沈碧瑶望着地上的碎片,突然想起娄昭容说过的话:\"碎了的翡翠最是锋利,能割断所有不该有的念头。头看向云淑玥,后者正笑着将碎片收进帕子里,眼底的温柔像淬了毒的刀。
正厅里,沈老爷子举着酒杯的手顿住。他望着云淑玥耳后若隐若现的红痕——那是今早他替她别珍珠簪时,不小心蹭上的。他突然想起昨夜收到的匿名信:\"沈家两位小姐与娄氏勾结,吴江镇仓库藏着当年沈老爷子害死北瀚格格的证据。
云淑玥应了声,起身时瞥见沈舒灵袖中滑出的信纸。起,上面是北瀚华文的地址:\"吴江镇13号仓库,蓝色集装箱第三层\"。面,是沈舒灵的字迹:\"云小姐,这是我偷到的沈氏慈善基金流水,娄氏集团近三年汇了三千万进去。
厅外的桂花突然落了满地。云淑玥望着两个女孩慌乱的身影,将信纸收进袖中。她知道,这场戏才刚刚开始——而她要的,从来不是她们的眼泪,而是她们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沈老爷子的寿宴摆了三十桌,雕花木桌上堆着银霜炭烤的全羊,琥珀色的桂花酿在玉壶里晃着金波。云淑玥立在廊下,望着正厅里推杯换盏的热闹,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那张染血的快递单——今早从北瀚华国寄来的,收件人是\"沈承业\",寄件地址栏写着\"吴江镇13号仓库,蓝色集装箱第三层\"。
云淑玥抬眼,正撞进沈国栋那张泛着油光的圆脸上。他穿着金线绣牡丹的锦袍,脖颈上的翡翠扳指足有鸽蛋大,正是今早沈碧瑶戴的那对的孪生款。琰发来的消息还在手机里震:\"沈国栋的私人账户,上周给娄昭容转了五百万。
满厅的喧闹声突然静了半拍。云淑玥抬眼,目光如淬了冰的刀刃,直戳向沈国栋泛红的耳尖:\"敬您?敬您上个月在北瀚华国,往娄氏集团的账户里塞了三千万?敬您帮着娄昭容藏了高栈哥哥的手术记录?她突然提高声调,\"敬您当着我阿娘的面,说'夏国的储君也配和我平起平坐'?
照片里,沈国栋腆着肚子,勾着娄昭容的肩,嘴型清晰得能数清牙齿。满厅的宾客纷纷低头去看,有人倒抽冷气,有人攥紧了酒盏。
沈舒灵猛地站起来,裙角的苏绣牡丹被扯得歪歪扭扭:\"云淑玥!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国栋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阿玥小姐饶命!老朽老朽只是一时糊涂!子命硬,我们哪敢真\"
厅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三匹黑鬃马冲进沈家祖宅,为首的骑士手持夏国皇室的玄铁令,高声喝道:\"夏国靖云皇太女口谕——沈国栋勾结外戚,谋害储君未婚夫,即刻拿下!
沈国栋瘫坐在地,看着那些穿着玄色劲装的护卫冲进来,将他和沈舒灵、沈碧瑶团团围住。云淑玥弯腰捡起地上的玉佩,在指尖转了转,望着满厅惊恐的目光,轻声道:\"晚辈今日来,不过是想讨杯清酒。向缩在角落的沈老爷子,\"毕竟有些脏东西,该见光了。
寿宴的檀木桌在沈国栋的瘫倒声里晃了晃,琥珀色的桂花酿泼湿了沈碧瑶的月白旗袍。她扶着廊柱的手在抖,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汉白玉上,发出细碎的响——那是娄昭容送的\"并蒂莲\",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炭,烫得她心口发疼。
沈碧瑶的瞳孔骤然收缩。照片里她穿着黑色风衣,怀里抱着个牛皮纸袋,而纸箱上\"吴江镇13号仓库\"的标签清晰可见。你胡说!我那天是去给奶奶取药的!
沈碧瑶的后颈泛起凉意。那本《秘药录》是她上个月在娄昭容的书房翻到的,当时娄昭容笑着摸她的头:\"碧瑶啊,有些东西,知道得越多越好。从那时起,她就成了娄昭容的棋子。
沈碧瑶的指甲掐进掌心。晚娄主管的电话:\"碧瑶啊,你爸已经招了,高栈的事你脱不了干系。要不你去盛世集团当保洁?也算为沈家尽份力。她以为娄主管在威胁,可此刻看着云淑玥冰冷的眼神,她突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局,从她收下那只翡翠镯子开始,就已经掉进了陷阱。
沈碧瑶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廊柱上。她望着云淑玥身后那排穿着玄色劲装的护卫,突然想起今早沈老爷子说的话:\"阿玥是夏国储君,连娄昭容都要给她三分面子。她不是在吓唬自己,是真的能把她的骄傲、她的身份,撕得粉碎。
满厅的宾客早已噤若寒蝉。沈老爷子瘫坐在太师椅上,喉间发出嗬嗬的喘息;沈舒灵缩在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连最会察言观色的张伯,都悄悄往门外挪了半步。
沈碧瑶望着地上的碎玉,突然想起十四岁那年,娄昭容把这只镯子戴在她腕上时说的话:\"碧瑶啊,这玉是北瀚皇室的陪嫁,戴上了,你就是我阿昭的亲孙女。刻,碎玉扎进她的手心,疼得她眼眶发酸——原来最疼的,从来不是玉碎,而是人心。
厅外的桂花突然落了满地。着云淑玥的背影,终于明白什么叫\"风水轮流转\"。曾经她以为自己是棋盘上的执棋人,可此刻才发现,从始至终,她都只是别人手里的棋子。
而云淑玥,才是那个执棋的人。
沈碧瑶扶着廊柱的手还在抖,碎玉扎进掌心的疼还没漫开,就听见云淑玥转向沈舒灵的声音——甜得发腻,却像淬了冰的刀刃,\"舒灵表妹,方才碧瑶姐姐的教训还没受够?
沈舒灵正攥着帕子抹眼泪,闻言猛地抬头。她今日穿了沈家祖传的苏绣百鸟朝凤裙,金线绣的凤凰尾巴几乎拖到脚面,此刻却被云淑玥的话刺得眼眶发红:\"你你胡说什么?我阿姐可是北瀚华国长公主!
满厅宾客的呼吸声突然轻了。地白了,她想起昨日清晨,北瀚长公主派来的乳母跪在她房里,捧着个檀木匣子:\"郡主,这是公主让奴婢送来的,说是说是给您的赔礼。里躺着半盒珍珠粉,还有一张字条:\"莫要再与娄氏纠缠。
沈舒灵的指甲掐进掌心。月前,娄主管递来的密信:\"郡主,北瀚那位'长公主'的画像,和您有七分相似。老奴查过了,当年北瀚四皇子妃生产时,为保您顺利降生,用了'替身'。画着个襁褓,襁褓里裹着个戴翡翠镯子的婴孩——和沈碧瑶腕间的镯子,形制分毫不差。
沈舒灵的瞳孔骤然收缩。夜娄主管的电话:\"郡主,仓库里的东西该清了。要是被云小姐查到林阿姐的'替身'身份,可就藏不住了。从她踏进仓库那刻起,就已经落进了云淑玥的局。
满厅的宾客终于炸开了锅。沈老爷子捂着胸口直喘气,沈国栋缩在角落不敢抬头,连最镇定的张伯都攥紧了茶盏。沈舒灵望着云淑玥身后那排玄色劲装的护卫,突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短信:\"想知道你阿姐的秘密?来吴江镇13号仓库。
厅外的桂花突然落了满地。着云淑玥的背影,终于明白什么叫\"捅破天\"。曾经她以为自己是云端的风筝,可此刻才发现,风筝线早就攥在别人手里——而那根线的尽头,是夏国储君,是能翻云覆雨的云淑玥。
而她不知道的是,云淑玥转身时,袖中滑出张泛黄的纸。那是北瀚老皇帝的遗诏,藏在《宗室谱》扉页的夹层里,上面写着:\"四皇子妃所出为嫡,其余皆为替身。
遗诏的末尾,盖着北瀚皇室的龙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