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见薛赞那稍显兴奋的神采,苟政形容略张,好奇道:“何喜之有?莫非卿在铁弗人那里还有奇遇?”
薛赞揖手,开口一句,便让苟政意外万分:“大王可知,铁弗左贤王刘务桓,已然病逝了”
“果真?”苟政瞳孔微张,脱口问道,但见薛赞表情,又连改哦漏口:“怎么回事?
如何死的?”
“病故!几乎猝然而亡!”薛赞答道。
嘴角抽动出一丝笑意,苟政再度示意薛赞坐下,拱手道:“还请薛卿细说!”
迎着苟政有些关切的目光,薛赞这才侃侃道明缘由:“大王,臣自盛乐返回长安时再过朔方,刘务桓派人将臣请到王帐,盛情款待,礼遇甚周。
臣初时对刘务桓翻转之态度,十分纳罕,也心怀警剔,仔细提防。宴至酣时,刘务桓方图穷匕见,道明意图。
臣这才知道,桓温举晋军北上,犯我大秦。而刘务桓闻此消息,有意托臣给大王带信,愿率铁弗精骑南下,助大王破普:
薛赞说着便笑了,苟政闻之,也有些乐不可支,调侃道:“刘务桓何时变得这般仁义了?他提此议,必定有所求吧,总不至于无偿相助吧!”
“大王英明!”薛赞先恭维一句,而后微笑说道:“刘务桓言,若襄助大王破晋,事成之后,希望大秦赠予盐十万斤,铁二十万斤,粟、麦五十万斛,绢、绸各五千匹”
“胃口真是不小啊!”苟政眉毛挑了挑,薛赞拱手,思付着道来:“大王,刘务桓胃口虽大,但以臣观察,他的目标恐怕不止于这些财货物资。”
听其言,苟政笑意收敛,颌首道:“要价本已如此丰厚,要比之价值更高,怕也只有我秦国之土地、城池与丁口了,刘务桓对我大秦,仍然贼心不死啊!”
薛赞起身附和道:“臣试揣之,刘务桓刻意做出贪婪索求之态,怕也有麻痹我大秦之意。若大王果请铁弗骑兵南下,那么福祸未知。”
“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这番‘盛情”,孤是无福消受了——”苟政晒笑一声:“即便刘务桓真心相助,那么多盐铁财货,孤不若尽赐将士,劝砺军心,也破了桓温,何必假手铁弗人?”
“大王所言甚是!”薛赞应道收起眼中淡淡的晒意,苟政看向薛赞,又问道:“你是如何回应薛赞的?”
薛赞:“臣不知国中情况,更无大王授意,自无法进行任何正面回应,只是虚以委蛇,允诺将其心意带回——”
苟政笑了笑,道:“然后刘务桓便死了!?”苟政悠悠道,语气中带看莫名的喜感。
薛赞面上也有几分感慨:“臣辞别刘务桓后,本已收拾完全,准备南归。然未起行,忽闻刘务桓之死,王廷戒严,也无法成行了,只能继续逗留当地!”
说着便停了下来,抬眼瞄了眼王案方向,只见苟政轻轻地“恩”了声,问:“而今左贤王部什么局面,何人主事?”
薛赞闻问,便又继续道:“回大王,继左贤王位者,乃刘务桓之弟刘于陋头。”
苟政面色微动,指道:“孤若没记错,刘务桓可是有子嗣在世的,且非幼冲之龄!”
薛赞颌首道:“刘务桓长子刘悉勿祈,次子刘卫辰,皆已成年!”
“那此事便值得玩味了!”苟政悠悠道:“那刘闲头是如何继位的?刘务桓死后,发生了什么变故?”
薛赞道:“具体情形,臣也知不真切。仅仅了解,刘务桓死后,刘阙陋头第一时间率部进驻王廷,召集诸部贵族,宣布其兄死讯,并继承王位。等刘务桓二子反应过来时,已成定局!”
“如此说来,那刘阙头还有几分本事与手段了,莫非刘务桓之死也与其有关?”苟政提出一种可能。
薛赞斟酌少许,而后摇头,以一种严谨的口吻答道:“此事亦未可知!”
察觉到气氛在不知觉间多了几分严肃,苟政哈哈一笑,摆手道:“铁弗于我是敌非友,我们便不用在此为铁弗人深究了。不论如何,刘务桓在这等关头死了,于我大秦而言,总是有利的。
如你所述,左贤王部因这王位嗣续,还少不了波折与纷争,短时间内,难以对我大秦构成威胁了!
原本,孤还在绞尽脑汁琢磨,从哪里再抠出点兵力来,加强渭北防御,以免铁弗人趁机来犯,而今看来,却是省大事了!
此为我秦国之喜,足以为之庆贺!”
见苟政开怀,薛赞也含笑道:“大王乃天命所钟,此亦时运相济,上天垂爱,特解大王北面之忧!”
“不过!”话风一转,薛赞仍然笑吟吟地拜道:“臣不得不说,秦国之幸运了,不止于左贤王之死!”
“此言何意?”苟政投以异的目光。
薛赞抬手一揖:“大王,刘阔陋头继位之后,曾接见臣,咨臣秦代友盟之事——”
“臣观其多有试探之意,于是也虚辞相应!”薛赞诉说着他的经历:“刘阔陋头城府比其兄,要浅薄许多,耐性也不足,虽未明言,但凭臣判断,他是有意疏离拓跋鲜卑,以消除其兄影响,但因大王两次遣臣使代,他又顾忌两国盟好,怕遭到两面夹击威胁。
过去十多年,凭着翁婿姻亲关系,左贤王部与拓跋鲜卑之间,联系紧密,往来频繁。
背靠拓跋鲜卑,刘务桓方称雄朔方,声势愈盛。
不过,左贤王部与代国之间的依附关系,也更加深厚。以铁弗左贤王部目下的情况,刘阔陋头如欲稳固地位,自不能延续前政
1
薛赞这番见解,要害之处,说的也算透彻了,几乎是顺着其思路,苟政轻笑两声:“可以理解,只是如此,未免显得急切。”
薛赞略施一歉礼,又道:“大王,臣揣得其意后,擅作主张,告知刘阙陋头秦代之间,貌合神离,代王屡屡拒绝大王好意:”
闻之,苟政面色平和,只是语气间透着几分好奇:“那刘阔头是什么反应?”
“喜笑颜开!”薛赞道。
沉吟少许,东阁之中响起苟政一声悠长的叹息:“徜若此,铁弗无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