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聿深的目光锁在时诵身上,声音压抑着翻涌的情绪:“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回忆起当时驱邪时,在房间里,他的记忆确实出现了一段空白,恢复意识时只看到自己的手指尖在渗血。
当时,时诵用必要的驱邪流程轻描淡写地带过,他便没有深究。可现在,时诵却说他的身体里有恶心的东西,还警告他现在是在重蹈复辙
“顾总,事到如今,我也不妨直说。我根本就不会驱什么邪。”他顿了顿,欣赏着两人瞬间失去血色的脸,慢条斯理地继续,“当时在你身体里作崇的那个小东西,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它是个蛊。
蛊?
这个词象一道惊雷在顾聿深脑海里炸开。
是他知道的那个蛊吗?
那种只存在于传说、志怪小说中的诡异东西?
不过,他怎么会招惹上这种东西?
时诵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继续用他那玩味的语调说道:“至于你是怎么被这玩意儿缠上的……这恐怕就得好好问问您身边这两位女士了。”
他甚至还有心情“客观”地点评了一句,“不过,说句公道话,上次那蛊炼得火候差了点,下蛊的手法也粗糙得很,漏洞百出。”
阿星站在时诵身后,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爆料惊得目定口呆,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
顾聿深不是傻子,相反,他极其精明。
电光石火之间,许多被他忽略和无法解释的片段串联了起来。
比如他当初为何会象着了魔一样,莫明其妙,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苏暖轻?
他咨询过顶尖的心理医生,排除了所有科学解释,最终只能将其归咎于中邪。
而在时诵所谓的驱邪之后,他确实恢复了理智和清醒……如果,那不是邪祟,而是蛊虫被取出后的正常反应呢?
苏暖轻见时诵竟然如此轻易地将她们最大的秘密捅了出来,强烈的恐慌让她立刻尖声反驳:“你胡说八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她转向顾聿深,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失真,“阿深!你听听他在说什么?蛊?这种东西虚无缥缈,根本就是封建迷信!你怎么能相信他的鬼话?我看他根本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苏暖轻这话说得肯定,然而她那过于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斗的手指,却早已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慌。
薛子舒更是不可置信,这个时诵不仅认识蛊,还是他将顾聿深身上的蛊给解了。
听他的语气,似乎在蛊道上的实力比她强上太多。
包厢内的空气,因为时诵的几句话,瞬间降到了冰点,也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顾聿深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阿星跟在他身边这么些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外露的怒意。
顾聿深强迫自己冷静,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时诵:“你刚才说的这些话……非常惊人。我需要证据。”
尽管内心已经信了七八分,但他需要一个确凿的,令人无法反驳的实证。
苏暖轻听到顾聿深要求证据,如同将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中瞬间迸发出新的希望。
只要没有被抓住实证,自己就还有机会。
她暗暗回头,用眼神疯狂示意薛子舒,让她赶紧处理掉那个要命的证据。
阿星也紧张地看着时诵,手心为他捏了一把汗。
这种事情玄之又玄,时诵真的能拿出证据吗?
薛子舒接收到苏暖轻的眼神,她悄悄将自己的手包挪到身侧的阴影处,颤斗着手伸了进去,摸到了那个装着蛊虫的小盒子。
她有些尤豫,这是她炼制得最完美的一只蛊了,但事已至此……她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坚决,慢慢打开盒子,准备用指甲将其掐死,毁灭证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变故突生!
一直好整以暇的时诵,嘴唇微动,无声地念了几句话。
“啊!” 薛子舒猛地惊叫一声,迅速缩回了手,只见指尖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细小的红点,正渗出血珠。
紧接着,薛子舒只见那只蛊虫竟然主动从盒子里爬了出来,接着顺着自己的手臂蜿蜒而上。
那蛊虫爬到桌面上,似乎有些迷茫地原地转了一圈。
时诵见状,没好气地低声骂了一句:“笨蛋东西,这边!”
那小蛊虫听懂了,立刻调转方向,迈着它那小短腿,飞快地爬向时诵,最后顺着他伸出的手指,乖巧地盘旋在他的掌心,甚至还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指尖。
薛子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时诵。
他竟然……能直接操控别人炼制的蛊虫?!
时诵托着蛊虫,将掌心的小虫子展示给顾聿深看:“顾总,给您介绍一下。这个小家伙呢,一旦被种下,中蛊者就会身不由己地爱上下蛊者指定的人。之前让您神魂颠倒、非卿不娶的那种状态,就是它这类蛊虫的杰作。”
顾聿深听着这解释,看着那只在时诵掌心微微蠕动的蛊虫,只觉得他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体系了。
时诵说完,功成身退,与阿星并肩而立,拎着小蛊虫往阿星面前一递,笑嘻嘻地说:“来,阿星,近距离欣赏一下你升职加薪的大功臣!”
阿星吓得猛地后退一大步,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不了不了!你自己留着欣赏就好!”
他对这玩意儿可没有任何兴趣。
时诵耸耸肩,收回手,指尖轻轻逗弄着那只蛊虫。
顾聿深闭上眼,再次深吸一口气,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目光已经变得冰冷刺骨:
“苏暖轻,他说的……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