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沉青叙初相遇时,他就告诉过她,他在外寨也有一处住所。
他的住所与热闹的主街隔着一段距离。
沉青叙推开门,空气中弥漫着久未住人的气味,太阳出来了,阳光从门口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糜。
“阿嚏——”姜纾刚踏进去,就被这灰尘激得打了个喷嚏。
鼻子好痒。
沉青叙转过身,但他脸上的寒意未消。
只见他手指探入苗服的衣襟内侧,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口罩。
他拆开包装,小心地将口罩为姜纾戴上,指尖不经意掠过她的耳廓,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他做这一切时,薄唇依旧紧抿着,眼神也刻意不与她对视。
姜纾侧过头,伸手轻轻拽了拽他苗服的下摆,声音放软,带着明显的哄劝:“阿叙,生气了?”
沉青叙这才垂眸看她,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竟漾起一丝显而易见的委屈,与他周身的冷冽气息形成奇特的对比。
他低声问,语气里带着点执拗:“纾纾,你为什么要护着他?”
他指的是刚才她急匆匆进来拉走他的那一件事。
姜纾看着他这副带着点孩子气的别扭模样,心头一软,忍不住轻笑出声,故意逗他:“原来不是生气,是吃醋啊。”
沉青叙并不否认,反而更进一步,带着一种坦率的偏执说道:“是,我是吃醋,你总是这样,总是要为那些不相关的人。”
里寨的时候是这样,刚刚也是这样。
他的逻辑直接而霸道,听得姜纾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她叹了口气,若是沉青叙只是普通人,若只是普通的争风吃醋、小打小闹,姜纾也只当是情趣。
可沉青叙可不是普通人,姜纾也看出来了他是真的动了怒,沉青叙的手段……姜纾想起在里寨时见过的情形,背后不禁泛起一丝凉意。
那可是真要人命的本事。
“阿叙,”她挽住他的手臂,试图跟他讲道理,“你不是说,你也是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吗?咱们都是社会主义旗帜下成长起来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不要总想着给人下蛊嘛,那不文明。”
沉青叙却一脸理所当然:“可我是练蛊师,是里寨最优秀的蛊师。对于我而言,给人下蛊,是如同喝水吃饭一样平常的事情。”
姜纾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态度逗笑了,踮起脚尖点了点他的鼻尖:“哟,我们阿叙还会自夸呢?”
“这不是自夸。”沉青叙的表情很认真,“他们都是这么说的。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嫌弃,“我并不喜欢随便给人下蛊。”
“为什么?”姜纾好奇地问。
沉青叙低下头,目光沉沉地锁住她,一字一句清淅地说道:“因为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我为什么要把我精心培育的蛊,浪费在一个我毫不在乎的人身上?”
当然,如果是阻碍他和姜纾两人未来的人,他也是会 毫不尤豫地动手的。
姜纾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按照他这个逻辑,他给她种下了情蛊,岂不是意味着,她从一开始,就是他世界里最特别,最在乎的那一个?
说到蛊,姜纾问:“对了,解蛊的草药采到了吗?”
沉青叙挽起袖子,抬手将一个倒了的板凳摆正:“采到了。”
他挽起的袖口下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今晚便可为他解蛊。”
姜纾看着他开始收拾这个吊脚楼,心下有些疑惑。
她环顾四周,蛛网轻晃,东西上蒙着厚厚的灰。
“阿叙,我们又不在这里长住,何必要收拾?”她话说到一半,忽然睁大了眼睛,“等等……我们该不会是要搬到这里来吧?”
沉青叙终于停下动作,转过身来。
“你不愿意?”
姜纾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潜藏的危险。
她几乎是立刻扬起一个无比璨烂的笑容,用力点头,声音清脆:“愿意!当然愿意!”
她甚至还往前凑了一步,伸手拉住他苗服的腰带轻轻晃了晃,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这里多好啊,又安静又自在,就我们两个人。”
他抬手,用指背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
“恩。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低低应了一声。
随即又转身继续之前的工作,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了他此刻尚算愉悦的心情。
姜纾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悄悄松了口气,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好哄了。
姜纾看着他一个人吭哧吭哧收拾的样子,忍不住在网上找家政公司,希望这里能有吧。
——
夜色渐深,吊脚楼一楼的厅堂里,姜纾坐在竹编的矮凳上,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里的苗族银饰,耳朵却时刻关注着楼上的动静。
楼上房间里不时地传来周思然压抑的痛苦呻吟。
姜纾听得心惊胆战,心里嘀咕:这解蛊的过程听起来也太折磨人了。在夜里发出这种声音,真的不会引来邻居的误会报警吗?
约莫半个小时后,楼梯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周思然几乎是扶着墙颤巍巍地走下来的,他脸色苍白,浑身被汗水浸透,象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显然经历了一场巨大的耗损。
相比之下,跟在他身后的沉青叙则显得气定神闲。
走到门口,沉青叙停下脚步,声音平静:“你身上的蛊已经解了。”
周思然虚弱地点点头,刚要道谢,却听沉青叙继续说道:“但藤伊单独给你种下的那个,我没有动。”
一直旁观的姜纾忍不住凑上前,疑惑地问:“为什么不解彻底?”
沉青叙侧头看她:“他身上藤伊的蛊比另一道蛊强上许多,你看他现在,还有精力解下一道蛊吗?”
周思然闻言,点了点头。
沉青叙的目光重新落回周思然身上:“你还不走吗?”
周思然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还不走吗?”沉青叙重复了一遍。
周思然看了一眼姜纾,明白了,连忙说道:“走,我马上就走。”
说完,几乎是跟跄着快步离开了吊脚楼。
“砰”的一声轻响,沉青叙反手关上了门。
几乎在门合上的瞬间,姜纾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卷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她还没来得及惊呼,沉青叙灼热的吻就铺天盖地般落了下来,封住了她所有的言语。
姜纾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在她愣神的功夫,沉青叙已经熟练地撬开她的齿关,加深了这个吻,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气息。
同时,他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不安分地在她后背游移,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带着滚烫的温度,探索着她肌肤的轮廓。
吊脚楼外是寂静的夜,楼内,空气却在瞬间被点燃,温度骤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