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

杨鹿突然逼近，近到几乎能嗅到她身上的气息。

和绿相似的冷冽气息，让林鸢后退一步。

“你的状态好象很差。”

杨鹿仰视的角度，更显出几分无害来。

林鸢环顾四周，魔应局大楼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倒是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

“我现在很困，有什么想说的话就之后再提行吗？”

既然杨鹿没有表现出想要攻击的意思，林鸢也不会刻意态度恶劣。

对魔女这样真的好吗？

她意识的一角在喃喃自语。

如果要比喻的话，这个所谓的‘魔女’组织，岂不是像恐怖组织一样，应该将她们通通杀死或者抓起来判刑才合适吧？

但也许是毁灭世界这样庞大的目标实在没什么真实感，林鸢生不起任何恶意。

“那就先去睡个好觉吧。”

杨鹿自然地跟上林鸢，仿佛昨日的事情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一般。

疲惫让林鸢一言不发，心中想说的话语都熄了火，她现在就只想快点入睡。

行走在街道上，适应了寒意之后，困倦的感觉反而更加深了。

还好地铁回家并不算太久，这个时间也还不到尾班车的压哨。

林鸢打着哈欠进了站，在空荡荡的车厢里找到座位坐下。

杨鹿自然而然坐在她的身旁，紧挨着。

“坐过去点……”

林鸢靠着栏杆，无奈叹气。

杨鹿没有动。

地铁发动，规律的摇晃感传来，林鸢也懒得再提。

金属栏杆并不是一个好依靠入睡的对象，但她的身体已经临近断电。

过去她可是能够连续熬夜三个通宵依旧没什么感觉的，没想到现在24就已经因为熬穿而遭不住了。

不过是一天一夜不睡，就已经困得意识模糊。

入睡前，林鸢的脑中闪过些许念头，想要询问杨鹿。

却因为太过困倦，还没张口就已经陷入了梦乡。

昏昏沉沉的暗色包围了林鸢的大脑，等到意识清醒的时候，她的头已经靠在身边人的肩膀上了。

“醒了？看你睡得那么香，没有叫醒你。不过再不起来就要到终点站了。”

林鸢一动，杨鹿就马上反应过来。

她伸手想要帮林鸢把散落的头发夹到耳后，后者却忽地起身，躲过了她的手。

“我睡了这么久？”

林鸢皱眉，看着车厢上方的站台灯提示。

这下至少睡了有一个小时，魔应局所在的位置距离起始站都没多远了。

而现在地铁已经到达常露区的边缘，再往前就是新野市边的小镇子。

“尾班车……没了吗？”

林鸢看了看时间，最后一班尾班车已经赶不上了。

也就是说除非打车，否则今晚只能在这下了。

“唉……”

林鸢长长叹气。

不过拜小睡的福，现在倒不觉得困得厉害了。

“要去酒店吗？我请你。”

杨鹿在一旁揉了揉肩膀。

“不，谢谢。”

林鸢起身，随着到站的声音响起，她迈步走出去。

“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吗？”

杨鹿窥探她的神色。

“……对你来说这种事情是‘生气’的级别吗？”

林鸢扭头，停下脚步看着杨鹿。

女孩的面孔依旧和过去没什么区别，昨天的一切太过超现实，反而象是幻想。

但林鸢清淅得记得对方在自己胸口印上的封印，也记得杨鹿当时的口吻。

“你什么都不解释，就打算这么糊弄过去，象过去那样和我相处吗？”

林鸢的口吻平静，却更象是对陌生人。

“这个嘛……”杨鹿踢了踢地面，有些尴尬地笑，“我还以为昨晚就能解决了，没想到你这边还有不少底牌，魔法少女们也挺能干的。”

“所以你是本来打算昨晚晚上就把人都杀光，然后和绿她们一起把世界毁灭了？”

“明明变成了魔法少女，却去和‘魔女’们混在一起，你到底是先添加的她们，还是被她们用什么手段洗脑了？”

林鸢抓了抓头发，烦躁感在心中蔓延。

她们的心中都有秘密，不管是绿还是银，都知道一些林鸢不知道事情，现在就连杨鹿这个签订契约没多久的小家伙，也是这种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

“魔希”过去她也没少刷，从来不缺席定期会议，不管是福利还是规定都有认真了解。

战斗的时候总是冲在最前面，不管是和魔障体的战斗还是开发魔力的用法，林鸢自认也不算摸鱼。

为什么情报差能够变这么大？

她实在想不通。

“这些解释起来太多了，总之我现在想清楚了，不会再随便动手了……毕竟——”

杨鹿窥视林鸢的脸，没有把话说完，只是脚尖在地上来回滑动。

“那你要退出‘魔女’吗？”

“我会尽量不参与进去的……”

杨鹿保证道。

太过轻易的爽快态度，反而让林鸢感觉古怪。

她说：“我不知道你这边到底什么情况，但是——”

打断她话语的，是挂在柱子上播放gg与新闻的电视。

【——临海市昨晚遭遇的特大事件目前已经有了最新进展，本次事件共造成21人死亡，3人失踪，53人受伤。据悉，当晚共有超过数十名魔障体参与其中，现场到达的魔法少女人数超过20人——】

林鸢的目光沉默地望着屏幕。

她缓缓开口：“死去的这些人，你也要用这种态度糊弄过去吗？”

空荡荡的地铁站内没有其他人，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有白炽灯的滋滋声回响。

“对不起……”

杨鹿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对不起？死去了的人是对不起就能解决的吗？你现在还没成年，所以还是个孩子，所以就可以做出这种事情吗？毁灭世界是真的会有人死去的，你明白吗？再也见不到，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他们的人生都会停留在死去的那一刻。无论亲朋好友多么悲痛，都不会改变。”

林鸢的握拳，用力捶在一旁的柱子上，擦着杨鹿而过。

她的身体轻轻颤斗，咬紧了牙望着杨鹿。

“我知道，他们确切地死了。”杨鹿说，没有避开林鸢的视线。

“牺牲是必要的，如果需要我去死，我也会死。”

“啪——”

话音未落，更响的巴掌声回荡空洞的地铁站。

“呼——”

地铁呼啸而过，带来嘈杂的碰撞声。

林鸢胸膛起伏，眼框发红：“不要随便说什么牺牲和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