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莫小年没和那友三纠缠这个问题,“对了三爷,如今的克勤郡王府,是住着旧王爷呢?还是已然卖了?”
“据说是卖了!”那友三说完抬手,“顺子,弄碗热汤来,放点儿老陈醋,今儿喝多了。”
“卖给谁了?”莫小年追问。
“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肯定是个有钱的主儿。这事儿还真不清楚······”
那友三又想了想,“对了,有回我好象听人说,是南浔四象之一的大户,人家在京城设点儿,正好看上了王府。”
所谓南浔四象,是江南湖州南浔最大的四家富商代表
莫小年觉得不太可能。但既然那友三不知情,他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分别前,那友三告诉莫小年,自己就住附近,“天仙庵北边,有个二进院儿,我住第二进的西头一间正房。”
莫小年一听,不消说这是租的。
嗯,倒驴不倒架,租房也租内城的,还是二进院。
那友三又问莫小年的住处,这种事儿,总不能去宝式堂找他。
莫小年住外城,琉璃厂南边的兴胜寺附近,具体也给那友三说了。
两人出了“合味好”,便就分道扬镳。
莫小年重新回到了克勤郡王府的大门前,逡巡了一遍。
特别是那座石狮子和周边地面更是看得仔细。
老者的尸体不见了!
不仅尸体不见了,就连地面上的血迹也不见了!
莫小年还拿出火柴点了照着地面看了,一丝一毫的血迹都没有。
克勤郡王府依旧是大门紧闭,周围一时无人。
此地不宜久留。
莫小年略加思忖便就急速离开了。
离开之后莫小年腿儿着琢磨了一会儿。
到底是谁抬走了尸体又清理了现场?
不象是警察。
因为如果是警察,洗地之后现场不可能如此自然。
回到四合院的西厢房之后,莫小年紧闭门窗,一张八仙桌上点了两盏煤油灯,开始拆包袱。
实际上这个年月京城很多场所、路段和住宅都通了电有了电灯,但是这片还没有。
莫小年拆开包袱之后,露出一个长条形的木盒。
这是桐木的,比较轻,也比较新,隐隐还有木油的味道,应该是刚做成不久的新盒子。
打开这个桐木盒子,里面还有一层薄薄的软毛毡。
软毛毡裹着的,是一把剑!
这把剑的剑格一下子就吸引了莫小年。
和寻常剑格不同,这把剑的剑格,是一对振翅欲飞的凤形!
正反面共同塑造了立体的凤身,凤首微微上昂,既契合了剑格之形,又有一股凌然之气!
而在剑柄的如意形首部,亦有类似浮雕的凤形。
正反两面,一面凤首,一面凤身凤尾。
虽作两面,却又让人感觉一体般流畅,浑然天成!
这把剑是有剑鞘的,鲨鱼皮剑鞘。
不过,很显然,这鲨鱼皮剑鞘虽然比桐木盒子要老,大概能有个几十年的年份,但和古旧的剑格剑柄一比,还是不搭。
也就是说,剑鞘并非原配。
终于,莫小年拔剑出鞘!
满室寒光!
“好剑!”
莫小年前世见过宝物无数,名剑也不少,比如国内外博物馆里的越王勾践剑、永乐剑,等等。
而这把剑,现在如此真切地握在手中,莫小年激动地颤斗起来。
至此,以他的眼力和知识储备,已经可以断代定性。
这是一把宋剑!
南宋文天祥曾经的佩剑!
凤矩剑!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徨恐滩头说徨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文天祥以身殉国之后,凤矩剑辗转流落民间。
元明时期为谁所得莫小年并不知晓,但是,他知道的是,就在距今不远的清末,凤矩剑为谭嗣同所得!
谭嗣同自小习武,剑术了得。
谭嗣同自幼使用的本为“七星剑”,后来青年谭嗣同在游历中,又得到了这把凤矩剑!
因为凤矩剑的原主是文天祥,谭嗣同更加珍视,一直随身佩戴。
从年份上来看,鲨鱼皮剑鞘甚至有可能就是谭嗣同配的。
1898年,戊戍变法失败,“戊戍六君子”被杀。
谭嗣同就义前狱中题壁:
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崐仑。
莫小年前世看过一些史料,也包括野史,说谭嗣同入狱之前,将凤矩剑交给亦师亦友的大刀王五,以为纪念。
谭嗣同死后,王五多次筹谋暗杀行动为其报仇雪恨,同时投身反清运动,但均以失败告终。
当大刀王五也被杀害之后,凤矩剑便没了音频。
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莫小年竟然得到了这把千古名剑!
终于,他将凤矩剑重新原样装好、包好,在屋里找个地方藏了起来。
随后,莫小年坐在八仙桌边,点了一支烟。
这把凤矩剑乃是不折不扣的重器,那个克勤郡王府门前吐血而亡的老者,所说“一定狗熊先”
难道就是为了保护重器,要忍辱负重、低调秘藏的意思?
还有,老者的身手不弱,莫非正在护送凤矩剑?
那他的目的地是哪里?
克勤郡王府?
对,很有可能!
莫小年眉头一挑。
现在,搞清楚谁是克勤郡王府当下的主人很重要!
这种王府,能买得起的人不多,入住之后也不可能传不出风声。
那友三就住在附近,却说不知道,还东拉西扯什么“南浔四象”,难道是故意假装不知道?
为什么呢?
算了,他也可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个应该不难打听。
明天先问问许半仙,再问问倪玉农,他俩要是不知,罗章骏应该能知道吧?
结果第二天莫小年起床晚了,起来的时候院子里除了小娟,都出门了。
他也便收拾之后往琉璃厂宝式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