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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圣心难测

望北楼的风波,不出半日便传遍了京城各个角落,自然也迅速递到了皇宫大内。

景隆帝看着皇城司呈上的密报,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指尖在“翰林院众官员于酒楼大堂用膳”一行字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半晌,他放下密报,对侍立一旁的太监总管钱喜淡淡道:“去,传允谦来见朕。”

不过一刻钟,二皇子赵允谦便有些忐忑地走了进来,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景隆帝没有让他平身,只是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声音不疾不徐:

“朕听闻你昨日在望北楼,好大的威风啊。”

赵允谦心头一紧,连忙辩解:

“父皇,儿臣只是……只是想去用膳,那江琰不肯相让,还纵奴打了二舅舅,儿臣一时气不过……”

“气不过?”

景隆帝打断他,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所以你就仗着皇子身份,强占了臣子预定的包厢,让一众翰林院的官员,我大宋的清流栋梁,屈居酒楼大堂用膳?混帐东西,你可知翰林院意味着什么?那是天下文脉所系,士林清望所在!你此举,寒的是天下读书人的心!”

赵允谦被父皇说得脸色发白,他慌忙跪下:

“儿臣知错……可是那江琰他……”

“他当众掌掴沉宏,那又如何?一介白身也敢与朝廷命官叫嚣,你当江家是畏惧沉家的吗?更别说他江琰一口一个将维护朝廷法纪与皇家体面挂在嘴边。”

景隆帝语气越来越冷,目光锐利地看向赵允谦:

“倒是你,身为皇子,被臣子几句言语挑唆,便行此授人以柄之事,愚蠢!别说跟你大哥比,就是连你三弟、四弟也不如!回去给朕跪一个时辰,好好想想,何为皇子本分!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出宫!”

赵允谦吓得浑身一颤,虽然又恼又气,但再不敢多言,连忙叩首:

“儿臣遵旨,儿臣知错了!”这才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看着儿子退下的背影,景隆帝眼神深邃。

他对江琰当众踩沉家脸面的举动自然有几分赞赏,这有助于制衡朝堂。

但他也对江家兄弟精准利用此事,让皇子颜面扫地,也心生一丝不满。

帝王心术,在于平衡掌控,也在于君臣尊卑。

沉府,书房。

气氛比皇宫更加凝重。

首辅沉知鹤面沉如水,看着下方垂头丧气的次子沉宏,以及脸色同样不好看的长子沉宥。

“蠢货!”沉知鹤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彻骨的寒意,他目光如刀般刮在沉宏身上,“一点口舌之争都忍不了,轻易便被人激怒,落入彀中!如今倒好,连累二殿下被陛下申斥禁足!你除了会给你姐姐、给沉家惹祸,还会做什么?!”

沉宏捂着脸,嗫嚅道:“父亲,是那江琰和江瑞欺人太甚……”

“他们欺你,你便伸着脸过去让人打吗?!”

沉知鹤猛地一拍桌子,怒其不争,“那江琰是什么身份,什么心思,也是凭你想踩便踩的?他还没来算计你呢,你倒好,上赶着没脑子的往里钻!”

沉宥相对沉稳,但语气也带着寒意:

“父亲,儿子晚到一步,没有及时制止住二弟,但也确实没料到江琰竟真的大庭广众之下动手。还有那江瑞,素来寡言,今日却言辞如刀,直指嫡庶,背后若无人指点,绝无可能。”

沉知鹤冷哼一声,“你想想江琰这两年的行事风格,这么好的机会,他岂会放过。还有那江瑞,一个庶子,即便有人在背后指点,也是以自己为饵,踩我沉家与二皇子的脸。他们江家的这群小辈,还真的有几分能耐!”

“再看看你们!”

他转而看向犹自不忿的沉宏,语气更冷:“沉不住气的东西!若非你主动挑衅,授人以柄,何至于此?滚回去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

沉宏不敢违逆父亲,只得悻悻退下。

沉宥也告退出去。

不一会儿,沉夫人端着参茶走了进来,见沉知鹤扶额叹息,不由得心疼道:

“老爷,宏儿他知道错了,您就别再责怪他了。那江家跋扈……”

“住口!”

沉知鹤猛地打断她,目光冷冷地扫过去,“知道错了?他若真知道错,就不会一次次被人当枪使!若非你平日一味溺爱纵容,他何至于如此不成器!”

接着,他画风一转,面带嘲讽,“哼,将他养成这般模样,这下总算合你意了吧?”

沉夫人脸色瞬间煞白,泫然欲泣道:

“老爷!您这是什么话?妾身岂会……岂会故意害宏儿?您这话太伤人心了!”

沉知鹤看着她那副模样,心中厌烦更甚,懒得再多言,猛地一甩袖袍,大步迈出门去。

相较于沉家的阴霾,江家书房内的气氛则松快很多。

江瑞脸上还带着点事后的小忐忑:“父亲,白日在酒楼,儿子一时气愤,言语是否过于尖锐了?”

江尚绪尚未开口,江琰便笑道:

“二哥何出此言?你那番‘嫡庶尊卑’的言论,堪称点睛之笔。既堵了二皇子的口,又打了沉家的脸,更是将‘规矩’二字摆在了明处。陛下听闻,心中只怕还要赞我江家知礼守节呢。”

江世贤也在一旁点头:“二叔昨日应对极好。沉家如今最怕的就是别人提嫡庶,您偏偏当众提起,他们再愤怒,也不敢在这事上纠缠,否则便是对号入座,自认‘不懂礼数’了。”

江尚绪颔首,对江瑞道:“不必忧心。此事你做得没错。经此一事,外界只会认为我江家是被迫反击,是沉家与二皇子欺人太甚。舆论于我有利。”

他顿了顿,看向江琰,“倒是你,当众掌掴沉宏,虽占着理,却也过于刚硬了。”

江琰不以为然:“沉宏一介白身,敢如此嚣张,无非是仗着沉家和贵妃的势。别人怕沉家,我江家又不怕。再说了,我江家作为后族,宗室子弟打不得,那他沉家人上来挑衅我还打不得了?说不得陛下此刻正高兴呢!”

江尚绪瞥他一眼,“借势打压沉家固然没错,但将二皇子也牵扯进来,还借翰林院众臣与二皇子树敌,此举还是有些冒险了。陛下虽乐见朝局平衡,却也绝不愿看到皇子被臣子轻易利用,成为党争的工具。今日陛下申斥二皇子,又何尝不是在敲打我们?”

江琰躬身道:

“父亲教训的是。儿子当时也是见那沉宏过于嚣张,竟敢直呼大殿下名讳且语带不敬,一时愤慨。事后想来,确可处理得更圆融些。只是,当时情境,若不强硬反击,只怕沉家与二皇子气焰更炽。再说了,咱们陛下也不能什么都想占,什么都遂他心意吧。”

“五弟所言有理。”

江瑞难得地出言支持,“是二皇子和沉家挑衅在先,儿子一时气不过才……是儿子冲动了,请父亲责罚。”

江尚绪摆了摆手:“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经此一事,沉家短期内必会收敛,二皇子也会安分些。陛下那边,到底我江家明面上挑不出错来,也怪罪不到我们头上。”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抛出了另一个重要的消息:

“北疆那边传来消息,褚衡已顺利将军粮送达靖远伯军中,此刻已经在返京途中。大皇子殿下,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这个消息让书房内静默了一瞬。

江琰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惊愕,虽然立刻掩饰过去,但心中已是波澜起伏。

大皇子……要提前回来了?

在他的记忆里,前世此时,北疆战事虽缓,但大皇子一直留在军中,直到数年后的凯旋。

这一世的变量,竟如此之大!

是因为褚衡押粮前往,给了陛下将皇子召回的理由?

还是陛下觉得北疆不稳,始终是不放心长子远在边关?

又或者说其他?

他迅速收敛心神,顺着父亲的话道:

“陛下圣明。大殿下在北疆历练半年,想必受益匪浅。此时回京,正当其时。”

他语气平稳,听不出丝毫异样。

江尚绪深深看了江琰一眼,似乎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失神,但并未点破,只是颔首道:

“恩。殿下回京,我们也能放心些。尔等都需谨言慎行,尤其是琰儿,你在翰林院,与殿下或有接触之机,更要把握好分寸。”

“儿子明白。”江琰郑重应下。

江瑞和一旁的江世贤也意识到了此事的重要性,神色肃然。

“好了,都去吧。”江尚绪挥了挥手,结束了这次谈话。

众人退下后,书房内只剩下江尚绪一人。

他踱步到窗前,望着庭院中积存的残雪,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到锦荷堂时,屋内炭火烧得正暖,驱散了从外面带回来的寒气。

苏晚意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就着灯火看着帐册。

见江琰回来,便放下手中的帐册,迎上前帮他解下沾了些许寒气的狐裘。

“回来啦。”她声音温柔,动作娴熟地递上一杯刚沏好的热茶,“父亲唤你们去,可是为了昨日酒楼之事?”

江琰接过茶盏,指尖感受到温热的暖意,看着妻子恬静的容颜,方才在书房与父亲谈论朝局时的那份紧绷感渐渐舒缓下来。

他拉着苏晚意一同在榻边坐下,颔首道:“恩,父亲问了些详情,也提点了几句。风波暂时算是过去了。”

他饮了口茶,沉吟片刻,声音压低了些,转到另一个话题:

“对了娘子,前次我让你通过苏家的关系,暗中留意和挑选几个善于经营且经验老道的掌柜,近来如何了?”

苏晚意神色也认真起来,轻声道:“母亲前日差人送了信过来,说是已经传信杭州,就说我名下的铺子要用,务必是身家清白、在苏家待了多年的老手。等确定了,就直接让兄长从杭州带过来。”

江琰满意地点点头:“岳母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此事不急在一时,宁缺毋滥,关键是可靠、有用。”

他想起一事,又道,“府里那几个家生子,我让江石带着,如今在城西的货栈里学着做事,也请了武师暗中打磨他的筋骨气力。其中有两个看着不错,心性坚韧,是个可造之材。”

苏晚意微微一笑:“夫君看人一向准。只是,这般暗中积蓄力量,终究是如履薄冰。”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我明白。”江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柔软而温暖。

“正因如此,才更要小心。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不想争,却不得不防。有些力量,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在风雨来时,能护得住想护的人,守住该守的底线。”

他目光柔和地看着妻子。

苏晚意感受到他话语中的珍视与决心,心中暖流淌过,反手握紧了他的手,轻声道:

“我明白。无论夫君做什么,妾身都会支持你。苏家,也会是夫君的后盾。”

烛光下,她容颜清丽,眼神坚定而温柔。江琰心中一动,白日里因朝堂争斗而生的些许疲惫与冷意,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温情驱散了。

他伸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发间淡淡的清香。

“不说这些了。”他语气放松下来,带着一丝慵懒,“今日可用了晚膳?我有些饿了。”

“灶上一直温着百合粥和几样小菜,还有你爱吃的蟹粉包子。”

苏晚意依偎在他怀里,声音轻柔,“这就让她们传饭?”

“不急。”江琰闭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温馨,“再抱一会儿。”

苏晚意脸上泛起红晕,却没有挣脱,安静地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过了片刻,她才轻声笑道:

“夫君今日倒象是累了,可是在父亲书房站久了?”

江琰也笑了,稍稍松开她,指尖拂过她颊边的一缕碎发:

“是啊,听父亲训话,比在翰林院当值还耗神。不过,比起应对沉家那些口舌之争,还是回家听着我家娘子说话舒心。”

“油嘴滑舌。”苏晚意嗔了他一眼,眼中却满是笑意,起身道,“我去让人摆饭,再让她们备好热水,夫君稍后沐浴解解乏。”

看着妻子忙碌的窈窕身影,江琰眼中充满了暖意。

这锦荷堂,便是他在外面历经风雨后,最安心、最温暖的港湾。

外面的世界权谋算计、刀光剑影,而在这里,只有夫妻间的细语温情,平淡却真实。

晚膳简单却精致,夫妻二人对坐用餐,偶尔低声交谈几句家常,气氛融洽惬意。

沐浴过后,烛火被拨得暗了些,帐幔低垂,将冬夜的寒意隔绝在外。

江琰拥着苏晚意,在黑暗中低声说着些无关朝局的闲话,或许是关于年后园子里该种什么花,或许是听说西市新开了一家不错的绸缎庄……

说着说着,他的手就渐渐不安分起来。

窗外北风依旧,屋内却是一片春意盎然,静谧而美好。

在这权力交织的京城之夜,这方小小的天地,成为了江琰最重要的慰借和力量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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