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剧情改动:江琮八月初三参加院试,避开中秋节,家人送考那一段改为江尚儒妻子和庶子归来。)
八月十一,傍晚时分,参加完院试的江琮,带着一身疲惫与释然,回到了忠勇侯府。
府前,江世贤已在等侯。
两人行至二门内,一众女眷也立刻迎了上来,见他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都松了口气。
“琮儿,考得如何?可还顺利?”王氏拉着儿子的手,急切中带着难掩的关怀。
周氏也温声道:“累坏了吧?快回去歇歇,热水和清淡的膳食都备好了。”
其他嫂嫂、姊妹也围上来关心。
江琮对着众人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母亲,大伯母,三位嫂嫂、四姐,让你们挂心了。试题还算顺手,我已尽力而为,结果如何,但凭考官定夺。”
“尽力就好,尽力就好。”
王氏连声道,不再多问考试细节,只催着他赶紧回自己房间洗漱休息。
江琮也确实累极了,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间,由小厮伺候着简单用了些粥点,便倒头沉沉睡去,无人打扰。
直到晚膳时分,下值归来的江家男人们,都不约而同地问起了江琮。
江尚儒问妻子王氏:“琮儿呢?可还好?”
江尚绪、江瑞、江琰亦如是。
翌日,八月十二晚。
为了给江琮接风洗尘,也庆祝王氏等人抵京,侯府举办了丰盛的家宴。
因人数众多,特地摆了个长桌,围了一圈人,气氛温馨热烈。
酒过三巡,话题自然转到了江琮的院试上。
江尚儒作为父亲,率先开口,语气是以往不多见的温和:
“琮儿,院试已过,不必再多思虑,安心等待放榜便是。”
江琮躬敬回道:“劳父亲挂心,儿子已休息好了。”
江尚绪也颔首道:
“恩,考完便且安心歇息两日。你年纪尚小,此次无论中与不中,都是一番历练。”
江琮有些羞赦地撇撇嘴,“大伯父,可不小了,我就跟五哥差了一岁。”
众人闻言,顿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江琰则给江琮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樱桃肉,打趣道:
“六弟可别眼巴巴瞧着我。你要知道,象你五哥这种年仅十八便高中探花的青年才俊,整个大宋都是少有,你以为是这么好得的?”
“五哥好不害臊。当年大伯父中探花时便是十七,大哥中探花的时候更是才十五,光咱们家就有三个探花,你还是年纪最大的探花。”江璇笑着接口。
“嘿,你这丫头。”江琰黑脸。
席间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
家人的关怀与打趣,让江琮心中暖融融的,最后一点考后的忐忑也消散无踪。
翰林院中,江琰、郑茂远、冯子敬三人小组也正在进行着《坤舆万国图》的修缮工作。
有了明确的分工,效率果然提高不少。
郑茂远埋首于古籍与图志之间,校勘山川地名,时而与江、冯二人讨论某处疆域的历史沿革,展现了他扎实的地理功底。
冯子敬则一丝不苟地核查着风物、典制的记载,遇到存疑之处,必多方查证,其严谨态度令人佩服。
江琰负责的海外部分最为繁杂,许多记载荒诞不经,或语焉不详。
他凭借着附身“狗蛋”时零碎获得的现代地理知识和从海商那里听来的传闻,去伪存真,提出了不少建设性意见。
他偶尔指出某处海域的洋流方向与图上标注有异,或是某种海外作物的形态描述可能失真,虽未明言依据,但其言之有物,常令郑、冯二人暗自惊讶,对这位年轻的同科愈发不敢小觑。
三人合作日渐默契,休憩时也会闲聊几句。
郑茂远因着族叔的关系,前两日还亲去江家拜访过江尚儒,与江琰自然更亲近些,偶尔会提及一些苏州文坛趣事,或询问京中风俗。
冯子敬虽话不多,但每每开口,往往能切中要害。
当然,在平静的修图工作之下,江琰心中也在默默构思着另一个计划——关于即将到来的万寿节。
王侍讲、孙修撰等人想借此机会在御前露脸,他偏不让他们如愿。
他回忆起附身“狗蛋”时,在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见过的种种精巧甚至刁钻的祝寿词、藏头诗、乃至一些看似吉利实则暗藏陷阱的文本游戏。
他不需要做什么明显的手脚,只需在适当的时机,通过某些不经意的渠道,让一两个看起来绝妙却容易引动帝王敏感神经的词句或构思,偶然地传入王侍讲或孙修撰耳中。
以他们急于求成、又想压过同僚的心态,再加之之前自己在诗词方面展露的才华 ,很可能便会如获至宝,不加细察地用到应制诗文中去。
比如,歌颂皇帝伟业时,稍有不慎便可能触及“开疆拓土”、“功盖前朝”等容易引人联想到穷兵黩武或僭越的词汇。
又或者,在描绘盛世景象时,过分强调“万国来朝”、“四夷宾服”,在如今边境并非绝对太平的形势下,也可能显得讽刺。
这些细微之处,在喜庆场合本不易被察觉,但若被有心人稍稍点出,便足以让本想拍马屁的人摔个跟头,让陛下心中留下芥蒂。
“江兄,在想何事如此入神?”耳边突然传来郑茂才的询问。
江琰回过神来,又注意到不远处正在用饭的其他同僚,语气有些发愁:
“郑兄,只是刚刚想到陛下万寿节。郑兄也知我江家身份,到时肯定要上前祝寿贺礼的,只是这贺礼却不知如何准备?”
“咱们陛下坐拥天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照我说,还是心意最重要。江兄在诗词一道颇有天赋,出口便是经典。不如这段时间好好构思一番,在万盛节当日为陛下当场赋诗一首,岂不妙哉?”
江琰瞧着他,嘴角翘起。
好家伙,你是真的很会接话。
原以为郑茂才是个心胸豁达宽广之人,没想到也是个有仇赶紧报的性子。
要说整个汴京,现下谁人不知江琰的诗词才华。
《明月几时有》、《石灰吟》、《饮湖上初晴后雨》,个个都可以流传千古。
要是他在万寿节上为陛下献上一首祝寿诗词,恐怕其他人再难开口。那届时,王侍讲准备的诗文,该怎么拿得出手?
“郑兄所言甚是有理,既如此,便这么定了,以诗为陛下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