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烦人的事之一，莫过于睡梦中被硬生生吵醒。
如果非要加个“更”字，那一定是在冬天的暖被窝里。
清晨，李杰骂骂咧咧地戴摸过眼镜戴上，直到看清来电人姓名，脑子一下就清醒了一半。
郭浩？
这么早会有什么事啊？
电话里听不出郭浩的语气，只有一句干巴巴的话：“来趟办公室，急事。”
挂掉电话，李杰还有点懵，下意识看了眼窗外的晨光。
搞电竞这行的，不管是选手还是教练，几乎每天都是熬到半夜才睡，早上基本都是用来补觉的，一般不会安排工作。
所以这通电话实在有些蹊跷。
李杰也没多想，麻溜地套上衣服简单梳洗后就往经理室赶。
只是路过训练室门口时，脚步突然顿住。
明明才早上八点半，平时这个点连门都不会开的训练室，居然还亮着灯？
哪个“小可爱”这么自律，大清早就开始加练了？
李杰刚怀着好奇和期待的心情探过头去，就被“砰”的一声闷响吓了一跳，紧接着传来一句破口大骂：
“老贼，你真的好卑鄙！”
这熟悉的声音，除了那个问题新人还有谁。
只见姜雨弯腰捡起甩下的手柄，正好露出屏幕上硕大的“死”字。
李杰嘴角扯动了一下。
他不会是在这里玩了一夜吧？！
虽说今天下午没有训练赛，但按照惯例是要复盘比赛加安排下一场比赛战术的，他倒好，直接抱着单机游戏熬通宵？
李杰扶着门框叹了口气，满肚子无奈。
这小子简直是一次次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可偏偏昨天比赛的高光表现还历历在目，自己一时还真拿他没辄。
“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李杰小声嘀咕着，连招呼都没打，转身就朝着经理室的方向快步走去，仿佛多待一秒都要压不住心里的火气。
可李杰没想到，他今早是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姜雨这个“烦人精”了。
经理办公室。
郭浩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摊着平板计算机，见他进来，直接把屏幕转了过来：“来了？你先看看这个。”
李杰凑过去，上面罗列着好几篇电竞新闻页面。
无一例外的都带着姜雨的id。
“临危受命！新人上单ray扛起滔搏大旗”
“赢了比赛就飘了？ray赛后通宵沉迷《只狼》”
“电竞天才的双面生活”
几篇洋洋洒洒的文本，内容都差不多。
将姜雨昨天在赛场上的高光以及晚上“不务正业”叙述了一遍。
再添油加醋来几句不负责任的猜想，轻松就带起了节奏。
此时，下方的评论数字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攀升。
“你觉得他到底是什么情况？”郭浩开口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考量，“是值得培养的天才，还是真的不把职业当回事？”
李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沿，脑子闪过姜雨握着手柄、盯着手机的可恶的模样，可很快，更多还是昨天赛场上那些挺身而出的激动画面。
他缓缓开口：“老实说，我现在还不能立刻下结论，这孩子确实有点怪，我也有点头疼。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他是背着我们偷偷在练，还是真的像网上说的那样水牢悟道，他确实很有天赋，而且”
李杰尤豫了一下，把昨天晚上吃饭时的事说了一遍。
“我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想赢比赛的，不存在真的缺乏职业道德这种情况。”
郭浩听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还以为你要跟我好好告他一状呢，没想到你倒反过来帮这小子说话了。”
不等李杰解释，他继续说道：“其实这么早找你来，是总部那边找了我，我们商量后也是这个意思。这孩子有潜力、形象也不错，昨天的采访说话也得体，至于他的那些所谓黑点
我们都知道，电子竞技成绩说话，只要比赛打得好根本不算什么。姜雨现在已经吸引了不少流量，要是能好好培养，他的商业价值不会低，很可能成为滔博的下一个电竞门面。”
“所以，我准备跟他谈谈续签合同的事，我准备了两份。”
“你猜他会怎么选？”
另一边，毫不知情的姜雨盯着屏幕。
“再来一把，就亿把！”
“寄！”
双难状态下的剑圣简直就是疯狗，想要无伤太难了。
反复挑战未果，他终于觉得累了，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哪怕早早关了直播，但状态下滑太严重，再打下去也没过的希望。
打定主意休息后，在手机上设了下午两点的闹钟。
姜雨刚取下耳机起身，就感觉背后有人盯着自己。
回头一看，李杰站在后面，慈眉善目得有些恐怖。
姜雨手一抖，差点把桌上的咖啡碰倒：“教练，你啥时候来的？”
“哦，从你骂别人是初生的时候就在了。”
姜雨有些无语。
之前他玩其他游戏时，教练的眼神从没这么“友善”过，笑得也太特么诡异了。
可更奇怪的还在后面。
只见李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地说道：“你该去休息了，别把身体熬坏了。另外，下午两点去一趟经理室，浩哥找你有事。”
“啊？两点不是要复盘吗？”
“没事，我们等你。”
姜雨一头雾水地走回房间。
入睡前，他第一次有点慌了。
难道我昨天晚上太过分了？不会被ktv了吧？
不应该啊，老子昨天那么c，没道理这么快就变脸啊！
午后，姜雨准时来到经理室。
郭浩没有绕弯子，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让他过来的意思。
随后直接把两份合同放在他面前，语气坦诚：“我们滔博是正规俱乐部，不卡合同，更不会亏待有实力的选手，哪怕是新人。”
“现在为你提供两个选择。
“第一，直接跟我们续签三年，包括比赛奖金、商业代言分成、赞助商分成，还有直播收益等，每年封顶200万。”
姜雨此时还有点懵，拿起合同翻了翻，没立刻说话。
郭浩见状，又指了指另一份：“第二个选择，原合同一年的期限不变，基础工资翻倍，奖金根据本赛季成绩另算，年底你可以听取其他俱乐部报价，但我们有优先匹配权，只要今年滔搏能打进世界赛，我到时候会给你一份绝对丰厚的合同。”
“如何？条件不错吧，我们是准备把你当作下一个内核来培养的。”
两点三十三分。
今天没有安排训练赛，整个俱乐部的节奏都慢了不少。
姜雨从经理室出来，在门口买了份酱香饼，边啃边往训练室里走。
一进门，就看见队友们在打路人局练手感。
他的目光扫过，最后停留在大黄的屏幕上。
这货居然在玩永恩，对面正好是剑魔。
此时双方正在在线缠斗，一波激烈换血得不亦乐乎。
姜雨冷不丁开口：“这走位，感觉打野来了吧。”
话音刚落，就从草丛里跳出一个光头。
一库！
大黄的永恩就象路边一样被一脚踢死了。
盯着黑白的屏幕，大黄气得猛地一拍桌子：“靠！突然说话吓我一跳，老子本来不会被抓死的。”
刚想找姜雨理论两句，对方早啃着酱香饼溜到了李杰旁边，还留下一句更让他气到爆炸的话。
“我的意思是能反杀。”
李杰抬眼瞥了姜雨一眼，假装不经意地问道：“选了几啊？”
姜雨腮帮子鼓鼓，衬得眼睛更弯了。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