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的万事大吉了吗？
开车的司机换成了张朝凤，陈照坐在车后按住了那只不停闹腾的小羊。
直觉告诉他，事情假若真会这么顺利，启蒙军就不会成了夹缝里生存的老鼠了。
“希望我想的是错的。“
深呼吸一口气，陈照想要按捺住躁动的心思，结果一呼吸全是羊屎味。
啪！
“我不管你是什么狗屁博士，给我特么老实点！”
陈照一巴掌拍在小羊头上，抽了张纸捡起了地上的羊屎蛋子，不由分说捏住多利的嘴，强硬给全塞了进去。
“你能拉，你就能吃！吃！
“我叫你吃！”
小羊死命往一边使劲转动脑袋，奈何陈照的手和铁钳一样，死死控住了它的嘴巴。
张朝凤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笑道：“你和个畜生计较什么。“
“他个博，你说随地便合适吗？”
“合适呀！”
“怎么就合适了？”
“文化越高，底线越低，遑说拉屎了，吃屎都大有人在，你瞧它吃的多香。”
显然任务的轻松进行让张朝凤心情很是爽快。
车内的味道有点大，到了这会没那么紧张了，张朝凤才打开了净化模式，顺带着播放了首音乐跟着哼了起来。
“放的什么歌？”
陈照问他。
“《苏三起解》，京剧！听得惯吗？””听得惯，挺好听的。”
陈照点点头，继续给小羊喂屎。
而张朝凤听到陈照说好听，脸上便挂上了怡然自得的笑意他瞅了眼后排，看了后连连摇头。
“咱再说回来啊，一个还没觉醒的畜生，你和它计较不显得你没事找事吗？”
可陈照听了却不管。
只一个劲捡羊屎蛋子往羊嘴里塞。
等吃的差不多了，他才抬起头道：“你劝我不要没事找事，难道你也想吃？”
“埃？”
张朝凤被话给噎住，使劲眨巴了两下眼睛才缓解了僵硬的面容，说道，“我又没惹你—”
嘀嘀咕咕半晌，他就不说话了。
显然看见了后视镜里陈照残忍的手段，令他有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端坐好身子扶稳方向盘，张朝凤尽量不朝后看。
但马上就有陈照疑惑的声音向他询问道：“奇怪了，这胶水怎么不粘呢？”
吞吞吐吐了一会，张朝凤才不好意思地道：“那是我自制的开塞露，先前坐后面的时候从口袋滑出来了——”
话音未完，陈照立刻降落车窗，端起小羊屁股举到了窗外。
刚送半个屁股，连珠炮似的屎蛋子就和泄洪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老张，我忙活了半天，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说？”
“难之隐，这怎好轻易开口呢。”
张朝凤尴尬笑了笑，他还想为自己再开脱两句，突然发现陈照紧盯后排屏幕的眉头一锁，多了几分凝重的神色。
随即听到陈照问道：“老张，屏幕上怎么多出了这么多红点？”
他问出这话的时候已经抬起了头，正好瞧见了前玻璃上投影出的大片雷达图。
张朝凤神色不似刚才那样轻松，而是带着颤音说出了一个不好的事实。
“有不明飞行物在跟着我们，它们在万米之外的高空不断盘旋，似乎准备等我们离开城区后再动手。”
“什么时候的事？跟踪的是机器人还是什么东西？“
“应该跟踪了有一会了，看智脑的分析——”
一时间，张朝凤话停在了嘴里。
陈照还等他说呢，瞧他木头疙瘩的样子，干脆跻身上前一把推开，自己打眼望了过去。
也是这会，明白了张朝凤为什么会陷入呆滞了。
前玻璃天幕屏上投出了智脑的数据分析结果，有近乎百分百的概率，那追踪他们的不明飞行物，是具备毁灭打击的威慑性武器。
小羊噗哩噗噗的在后排宣泄着排泄物，拉到后面连汤带水。
整个车内只剩下那制造出气味难闻的动静，陈照怔住了几秒，耳边听到了张朝凤细如蚊呐的声音。
“高超音速自动制导核导弹，来自洛克集团暴风系列，具备极速和智能机动功能，几乎——无法拦截——”
“往回开！回城区！”
陈照立刻就要让车内智脑调转方向，谁知这会张朝凤当即张口大喊拦下。
瞧见陈照疑惑的目光，他赶紧解释道：“不能返回！一旦折返，攻击立刻就会落到我们头上，这种武器用出来，在以前的案例里只有尽量减少损失，而没有不打击敌人的程序。”
“能躲得过吗？”
陈照感觉自己好象问出了一句蠢话。
张朝凤摇了摇头。
“暴风系列核导弹无论在高空还是超低空，都具备极其骇人的速度与最顶尖的精确打击能力，一颗我们都躲不了，现在的话——”
他伸手一划，屏幕上的超级雷达图展示了出来。
数十颗红点以各种稀奇古怪且难以预测的弹道轨迹不断盘旋前进，时而降速时而提速，根本捉摸不透。
“它们织成了一张火力网，等到确定攻击的一瞬间，就会对目标发动毁灭打击，爆炸的威力几乎可以摧毁一切实体，瞬时产生的超高温能达数百万摄氏度，可将人体轻易气化。”
说到这里，超级雷达图中浮现了另外一批数千个细小的红点。
张朝凤接着说道：“暴风一般配套着息风系列还原导弹出现，暴风摧毁目标的瞬间，息风同时激活。
“将会经社会机器控制好杀伤目标与保存财富的度，由息风收拢核武器产生的超高温、冲击波、光辐射以及后续的放射性污染，以达成最低限度破坏。
“所以，我们现在避无可避了。“
车内陷入了沉默。
商务车行驶在平坦的道路上，前方路口所有红绿灯跳闪着，全部变成了绿灯。
畅通无阻，车速平稳。
窗外路人熙熙攘攘，沿街小贩摆好了摊子，社区外的郁郁树木枝叶繁茂，一阵清风拂过，吹动了绿叶轻轻的摇晃。
绿树后面，那些高楼大厦折射出的阳光闪的人睁不开眼。
远处的天空澄澈碧蓝，大片的白云慢悠悠地移动着，一架飞机穿过，拉出了白色的长长的尾迹。
陈照前倾的身子回到后排靠在太空椅的椅背上，一脚给拉到痉孪的小羊踹到了一边，面无表情抬起脚底，在那羊毛上用力一遍遍地擦试着黏腻的鞋底。
小羊的身上，变成了黄黄绿绿、黑黑白白的颜色。
“陈照。”
这会，张朝凤开了口。
他坐在主驾上，一丝不苟地盯着前面的道路，语气平淡的说出了后面的打算。
“两条街之后，左转的路口有一个下水道井盖，里面的信道连接着附近几个城市的下水网络，昨晚我把它收录进了逃生信道—
“社会机器是依靠什么锁定了我们还不清楚，暴风有可能是把车作为了目标，也有可能是人，所以，我们可以试试兵分两路。”
陈照抬眼看向车内的中央后视镜，恰好与张朝凤古井无波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两人轻轻点头。
社会机器依旧帮着他们开启了一路绿灯，商务车车速不减，稳稳当当行驶过了街头。
在两条街之后的路口，方向盘往左旋转，车身随之而动。
“你等会要去哪里？”
沉默许久的陈照问他。
“往海的那边开，那边地开阔，也少。”
说话的时候，商务车后排的底盘自动打开，露出了下方道路的地面。
一只只机械臂伸了出来，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陈照眼睛盯紧，体内的气息运转到了良好的水平。
在这时，张朝凤头也不转的提醒了一句。
“别忘了把小羊带上。”
“恩。”
涮车辆行驶而过。
陈照怀里抱着小羊，快速放下了头顶的下水道井盖。
沉了沉气，他打开腕带的路线图，顺着信道不断往下深入。
车上。
张朝凤加快了速度，一路往海边疾驰。
他扯落车内的化妆镜，认认真真地给自己缭乱的头发细致地打理了起来。
一双手整理好衣领，微微调整好有些偏离中心的领带，随后调大了车内的音乐，闭目躺在主驾椅背上。
他的手指缓缓敲打着，慢慢跟着哼了起来。
将身来在大街前——”
砰极速奔逃在阴暗下水道里的陈照身子一顿，感受到了一股轻微的不正常的震感。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向口袋，摸到了张朝凤的冰凉腕带，胸腔快速起伏了一瞬，随后抱着小羊以更快的速度逃出了原地。
黑黢黢的下水道里，几只老鼠快速的溜进了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