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屋外敲门声响起。
陈照匆匆忙忙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跑到门边打开,见到了邹丽和一个男人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统计表。
“早上好啊,陈先生。”
“你也好,邹小姐,你们这是?”
“人口普查。”
邹丽微笑着说明来意。
“人口普查?”
陈照点点头,将二人迎进了屋里,骆钰已经准备好两杯热茶放在桌上。
“是这样的陈先生,我们要了解一下您和您夫人的身份信息,以及是否怀孕,家里有没有新增第三者和其他人口?”
“第三者?”
陈照抓住话中的疑点。
“恩……”
邹丽目光转到骆钰身上,然后才温吞吞说道,“就是那种……唉,你懂的,三妻四妾?”
“哦,我不懂。”
“明白,那就是两个人。”
邹丽拿笔给表上做了记录,继续问道,“有没有怀孕?”
“没有。”
“备孕了吗?”
“没这个打算。”
“ok,你们父母亲人的信息有吗?我们届时会帮着查找……”
“有的!”
陈照和骆钰异口同声。
一问一答,所有信息就被记录下来。
陈照一杯杯茶水续上,对于珊瑚城的灾后重建也很感兴趣。
他问:“珊瑚城不象一朝一夕能建成的,应该住了很多人吧?现在是第几次普查了?”
“人口的话,由于每天都有许多海上流民进城,数字不太好统计,但我们东礁区居住证发放数量都到了五万以上,除去出海死亡的,整座城应该有十几万人口。”
邹丽认真回想了一番,说起来自己也不太确定,“普查的话,我还真不知道是第几次。”
“你们之前没记录吗?”
“没有,兴许是第一次吧,我来的比较晚,具体的还不太清楚。”
邹丽和另一名工作人员从沙发上起身,拍拍屁股往门口走去。
到了外面,她又说道,“不过你要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可以去问问最早的一批居民,象你们小区前商业街的王陆萍大婶,又或者是执勤的那个周星星。”
“好吧,我只是随口一问。”
等到把人送走,陈照和骆钰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光彩。
“珊瑚城这是要搞大动作了啊。”
“是啊。”骆钰赞同道。
日子就这样过去。
后面陈照看摊时,经常能看到忙前忙后爬上爬下的邹丽,走街串巷,骑个小电轮跑来跑去。
又过了段日子,东礁区外环海岸线长出了许多新的珊瑚礁石,引得城内居民啧啧称奇。
不多久,那边就进驻了许多大型工程器械,将一车车的混凝土倾倒了下去。
完善道路等基础建设的同时,下水道、电线铺设等配套相应进行,紧随其后就有大量房屋地基开垦出来,一栋栋居民楼和商业街开始了建设。
在此期间,码头每天都能见到来来往往大量船只,每一艘船上都满载了海上流民。
那些人下船后见到珊瑚城透露出的震惊,就和当初陈照骆钰上岸时一模一样。
“你看,又来了一批。”
陈照指着商业街一头进来的人群,个个都穿的凉快且简陋,眼神里还带着野兽般的警剔和对现代文明的不可置信。
骆钰抬头看了眼就不再关注,低头和保罗一边忙着切鱼,一边踢了他一脚道,“别躺着,客人来了,去照看下。”
“行嘞,我看看今天是哪个倒楣蛋品尝你的神奇料理。
“恩?又是你!”
“陈老板好,我又来啦!”
张涛微微欠着身子,伸手比出一根食指笑着道,“一份土豆泥!”
“甜虾蛤蜊三文鱼,乌贼海胆北极贝,不来点?”
“要来点?”张涛不确定。
“那就土豆泥吧。”
莫明其妙变成老主顾的张涛,自从上次见面后有事没事就会溜达过来,看一眼上新菜品,然后没打不动的土豆泥。
搅拌的功夫,一名名刚上岸的流民路过摊位,偶尔也有驻足停下的,可看的比买的多。
大多一句话不说,瞥了眼就去了下一家。
对此陈照早有预料,并没有放在心上。
最近小摊的流量还算不错,算是勉强把生意做了起来。
黑礁帮和海蛇帮的两位头目自从上次丢了面子,后来再也没出现过。
也不清楚那些帮派的人是不是真知道了什么,强硬手段没用过,一些怀柔的小方法也是点到为止。
只有张涛一反常态,收保护费都要从他摊子前路过打个招呼。
一问原因,就说是男人的第六感。
“真不是和老板您套近乎,我就是觉得……莫名的亲切感,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您懂吗?”
“不想懂,你快走吧。”
“别介,我今天真有事找您。”
张涛递上钱,此时摊位前只有他一个客人,他却把声音降了许多才继续说道,“人口普查还有修建房屋的事您知道吧?”
“恩。”
“我和您说的这个消息,可别往外传。”
大胖子今天的行为举止有点不对,陈照见他模样不象作假,就听了下去。
于是张涛说出了宝贝的内幕消息。
“珊瑚城又要送房子了,只要是没有房子的居民都可以获得一套,这次还开放了内城过渡区的名额,添钱就能搞到。”
对方说的话和陈照了解到的有所出入,他一把抓住张涛,提手就给人绕了摊位一圈拎到了面前。
“你说真的?内城真有?”
“真有真有,快放我下来,您手劲也太大了吧……”
张涛脸色苍白,直到双脚落地才有所好转,心里则记起了金虎让他对陈照小心点的嘱托。
而对陈照来说,刚才的话里发房子的事他已经从秦立武那里得到口风,主要是后半句。
“内城的名额真的假的?”他问。
“保证真的,我老大在内城有路子,里面门道门清。”
“哦,那你告诉我这个是想干什么?”
“纯分享,就当我纯分享。”
张涛笑嘻嘻的,等到观察对面男人面色有所缓和,这才图穷匕见道,“我们老大想请您吃个早茶,您看?”
“没时间。”
陈照一口回绝,心里则猜测来人的意图。
“多半是为了心脏。”他想到。
鲛人祭祀的心脏用了从林琦那里得来的保鲜方法保存起来,短时间内不会坏。
如果不是最近总觉得操劳过度,这颗精粹部位怕是早都变成了鱼饵。
在听到金虎的早茶邀请后,陈照心里亦有了想法。
“老被惦记也不是个事,有时间上门和这些老大挨个谈谈。”
……
晚上入睡前,陈照和骆钰说起了内城房子的事。
小两口讨论了一晚上,也没得出个章程。
由于害怕黑夜,只好早早入眠,事也不了了之了。
但从第二天开始,珊瑚城内的事情就开始不对味了起来。
出摊时,看见王婶的干儿子忙着在门头挂上了白色的孝幡。
不好的猜测从心底升起。
“谁去世了?”陈照问那粗糙汉子。
“我干娘。”
粗糙汉子见是陈照,便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出,人是一大早走的。
“无声无息,很安详,就是……”
王婶的干儿子语气有些迟疑。
“就是什么?”陈照追问。
“就是有点奇怪,面容枯槁,象是熬了好几个大夜一样。”
说完,名叫王胜利的干儿子告诉他们中午开席,然后就去忙了。
陈照和骆钰则有点没反应过来,还沉浸在人突然没了的消息里。
“好好的,突然就没了。”骆钰惋惜。
陈照何尝不是,虽然王婶前段日子还想卖他店面,但平时人真的不错。
只是他感到可惜的同时,关注点慢慢偏移到了王婶的死因上面。
“死的好象也不安详啊……”
回忆了王胜利的话,陈照细想平日里王婶的状态,怎么都觉得死的有些不对味。
大中午的,一桌桌酒席摆了出来。
陈照看着悬挂的白幡,馀光好象扫到了什么。他回过头去,才发现转角的巷子里,门头挂上了一排丧幡,死气沉沉的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