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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君与臣

第406章 君与臣

法坛。

这里是风暴的内核,却比不夜天城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平静,连风雨都变得轻柔起来。

穿过琉璃结界后,应如是就再也听不见外面的动静,马蹄声、脚步声、盔甲碰撞声一切都离她远去,仿佛这里是皇宫的世外桃源。一路上激荡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连步伐都下意识遵照了从小到大的修养,不急不缓,优雅从容。

法坛上面站着一个红衣女子,在她脚下是数具穿着捕快衣物的尸体。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她转过身,吹弹可破的俏脸溅上了点点血污,更添半分妖异的美感。

她的手里提着一个只有上半身的人,至于下半身不远的地方,伤口狰狞,仿佛是硬生生被徒手撕裂,一条染血金章腰带掉在地上,表明了这个人的身份并不是人,而是妖魔。

也只有妖魔,才会在断了半截身体的情况下,依旧徒劳地举起拳头攻击应乐。

“兰陵郡王,等我一下。”应乐温和说道:“抱歉,我应该早就解决这群妖魔的——但实在是多年未见,盛情之下难免跟他们多玩了一会。”

应如是还真就停在原地等她解决金章神捕。

早在任务开始之前,她们就提前得知了金章神捕和三名银章捕头会降临到琉璃梦珠周近,也就是应乐身边,因此他们从一开始就没忧虑过如何对付这四名神侯府的妖魔—一眼前这一幕也证明她们确实没想错。

应乐掏出一柄泛着金光的长剑,一剑砍下金章神捕的脑袋,脖颈出一尺长的血泉,淡淡的血气从尸体上飘起,导入到应乐体内。她提着剑仰望天空,轻轻呼出一口气,全身被雨水打湿,濡湿的轻纱薄裙勾勒出令人血脉喷张的曲线,发丝黏在脸庞上,雨水打在血污上一起流淌,长长的睫毛挂满水珠,侧影在风雨中美得惊心动魄,宛如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墨画。

她居然没有展开防御屏障。

应如是拔剑只需要一个呼吸,出剑命中应乐的脖颈只需要三个呼吸。她距离斩杀应乐,就只差四个呼吸。

这十年来,她曾无数次辗转反侧,在脑海里构思该如何抓住这种时机,如古之刺客舍生取义,白虹贯日,刺王杀驾,诛独夫而救苍生。但真遇到这个时刻,应如是却没有一丝激动,因为这种时机从来就不存在,筑基信使只要一个念头就能显化道基护体。

能杀死一名筑基的,只能是另外一名筑基。

“满足了?”应如是走到金章神捕的尸体前,平静问道,“兜兜转转,万般算计,结果还是让陛下得偿所愿了。”

“满足了。”应乐说道:“但也晚了。”

“晚了?”

“朕的千血羽流道基,在大玄道基名鉴里,是最为殊胜的杀伐道基,拥有诸多神妙,昔年大玄昭烈帝麾下的燎原战将,就是以千血羽流道基在百万大军七进七出,杀得天下群雄丧胆,筑基俯首。”应乐说道:“但千血羽流道基并非没有弱点,它只有一条禁忌,因此一旦违反后果就特别严重。”

“跟金章神捕有关?”应如是终于明白应乐为何如此执着神侯府。

““妖魔必杀”。”应乐说道:“凡是跟我交手过的妖魔,我都必须要击杀。只要有一个漏网之鱼,我的道基都永远有缺,无法圆满。”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金章神捕,叹了口气:“上次神侯府开启,我获得筑基丹当场就服下筑基,离开的路上遇到金章神捕,见猎心喜——”

“你输了?”

“没输,但也没赢,神侯府的时间到了,我被强制驱逐出去。”应乐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苦闷,叹息道:“如果技不如人我也认了,这种结果——实在是很难接受。”

“但陛下现在不是杀了他吗?”

“徜若我现在仍是四转,杀了他或许能补足道基。但信使如果在道基有缺的状态下晋升五转,那么五转之后就永远都是有缺道基,不得圆满。”应乐提醒道:“兰陵郡王你以后也要注意,千万注意道基禁持,不要象我这样失策,十年来兜兜转转,到头来大梦一场。应家的未来,终究要交到你手上。”

短暂的沉默后,应如是拱手说道:“微臣,绝不姑负陛下所托。”

“不过,道基有缺对你我来说,倒也不完全是坏事。”应乐踢开金章神捕的尸体,“你也感觉到了吧,道基越是圆满,我们的【红尘眼】就越是强大,甚至渗透道基,一同壮大,仿佛——仿佛它才是我们的道基神通。”

“但这不是没有代价的。”应乐用唱诗般的声音吟诵道:“枕上黄梁梦,映照红尘世。兰陵郡王,你昨晚睡了多久?”

“现世里睡了四个时辰,”应如是回答道:“梦里——大概度过了一天。”

“时间差跟我当初差不多,看来你的道基,丝毫不逊色于我的千血羽流。”应乐饶有兴致地问道:“梦见了什么?跟我有关吗?”

“跟陛下无关。”

“那就是跟外面那个男人有关了。”应乐转头望向法坛外面,隔绝内外琉璃结界对她来说似乎并不存在,“或许还跟那两个女贼有关?”

应如是没有回应,应乐也没指望她会回答这种问题,自顾自地说道:“我倒是没做过类似的梦,大概是我喜欢的男人在此之前就已经死了。所以我做的最多的还是他死在我面前的梦,鲜血淋漓,支离破碎,象一条狗一样被践踏——你知道吗,我其实有一段时间很怕尸体,也很怕血,看见血液会恐惧得浑身发抖,脑袋一片空白。”

应如是还真不知道这件事,不禁问道:“陛下——是怎么治好的?”

“治好?也许吧。”应乐说道:“当我连续做了半个月的噩梦,每次闭上眼睛就能看见血流成河,我彻底崩溃了,找了一个看起来跟他很象的人,然后我——我——”她呼吸急促起来,象是强迫自己说出一件不情愿承认的事实:“我将梦里的画面,在现实里复刻出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沾满妖魔血污的双手,仿佛在注视过去的时光。

“你应该明白的吧?”

应乐转头望着应如是,眼中流露出应如是很熟悉的眼神那并不是善意也并非恶意,而是被病魔折磨的病人,看到一个新患者时所流露出来的怜悯与讥讽。

“什么?”

“与其天天受这种折磨,还不如干脆就让它发生,一了百了。”应乐的声音动听得象是在应如是心底里响起:“然后你就会发现,你一直害怕畏惧的一切——其实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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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折磨我们的,其实是希望啊。如果彻底绝望,反倒能得到解脱。”

应如是心里一震,头一次移开视线不敢与应乐对视,因为应乐这次——确实说到她心坎里了。

她为什么会在幻觉里看见宴青与慕容绘狎戏,这些天为什么梦见那些淫靡的画面?本质上是她认为存在这种可能性,她担心会发生这种事,所以【红尘眼】才有机可乘。

令应如是又好气又好笑的是,因为宴青这些天一直都光明正大跟其他两人来往,私底下又臭不要脸地跟自己黏黏糊糊,她在幻觉梦境里居然好受多了。因为宴青摆明了就是狗男人,对他没有期待,自然就不会有太多失落。

因此应如是心里无可避免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幻觉里的一切真的发生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或许她就不会被虚无缥缈的希望折磨吧?长痛不如短痛,不会有结果的希望都是有毒的——

“错误的哦。”

虽然应如是戴着白狐面具,但应乐似乎光看她的眼睛就能听到她的想法,轻声笑道:“你是不可能摆脱的,凡人也好筑基也好,想活下去就必须怀揣着希望。你可以逃,只要你逃得够快,过得够快,希望或许一时半会追不上,但世上没有人能始终称心如意,连元始道尊都有落令应如是又好气又好笑的是,因为宴青这些天一直都光明正大跟其他两人来往,私底下又臭不要脸地跟自己黏黏糊糊,她在幻觉梦境里居然好受多了。因为宴青摆明了就是狗男人,对他没有期待,自然就不会有太多失落。

因此应如是心里无可避免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幻觉里的一切真的发生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或许她就不会被虚无缥缈的希望折磨吧?长痛不如短痛,不会有结果的希望都是有毒的——

“错误的哦。”

虽然应如是戴着白狐面具,但应乐似乎光看她的眼睛就能听到她的想法,轻声笑道:“你是不可能摆脱的,凡人也好筑基也好,想活下去就必须怀揣着希望。你可以逃,只要你逃得够快,过得够快,希望或许一时半会追不上,但世上没有人能始终称心如意,连元始道尊都有落魄的时候,你迟早会遇到挫折停下来,但希望是不会停的,你的心有多大,你的希望就有多快,它迟早会抓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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