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君怡和陈婉穗又回到了百花街这边。
陈婉穗留在了院子里,她得打理自己的菜园子和鸡笼呢。
隔壁的燕复北等人并不在,沉君怡就没有再送菜过去了,她把自己这些日子准备好的药材整理好,带着陈婉穗去租贷的铺子里看了看。
铺子是临街的,虽然不象百花街那样热闹,但她开的是医馆,本来也需要闹市中取静的。
她们过来的时候,竟然看到刘四斤,已经坐在铺子的门口等着了。
沉君怡有些惊讶地看着刘四斤:“不是说明日才来吗?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刘四斤乍然间看到沉君怡和乔美萍的时候,也有些激动。
他赶紧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衣服的灰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左右也无事,我就想着,不如早点过来,帮你们打扫一下屋子,还有家具那些,我会木工,可以帮忙打柜子。”
陈婉穗拿着要去开门,刘四斤的目光就跟着陈婉穗移动。
沉君怡权当做没看见。
她问刘四斤:“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在这儿等了多久了?”
刘四斤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今天一早过来的,也没等多久。”
天没亮就来了,在门口坐了两个多时辰。
他当然知道沉君怡她们未必会在铺子里,但是万一呢?
他一个人在家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只想赶紧来到镇子上,他这次,还把家里自己新打的那些家具,也带了一部分过来。
他自己新打的家具,都很漂亮,放在家里他也用不上,还不如直接带过来呢。
沉君怡看着他放在门口的那一堆东西,有一张新打的八仙桌,还有六把凳子,三张小杌子,还有两筐洗干净晒干了的药草。
沉君怡的这个铺子,里面还空空如也的,确实也需要这些东西,她就对刘四斤说:“四斤,你的这些东西,我全都买了怎么样?”
刘四斤赶紧笨拙地摆手:“不用买,我是特意带过来送你的,你不用跟我见外。”
沉君怡想了想,反正刘四斤以后要在她的店铺里帮忙的,她以后每个月,多给他些银子也就是了,确实不用见外。
而且,她已经让保长帮忙,查找房子了,也是要小院子,五十两左右就能买到的,到时候,她就给刘四斤也买一套,这样一来,这些家具还能搬过去用呢。
沉君怡就搬起一张凳子,对刘四斤说:“那行吧,走,我们把东西搬进去。”
刘四斤就赶紧搬东西,他力气大,一把桌子往肩上一扛,另一只手还拎着两把木凳子,大步走进了铺子里。
这个临街的铺子,虽然小,户型却很方正,沉君怡挺满意的。
在此之前,她和陈婉穗已经把堂屋打扫干净了,这里是她以后给病人看诊抓药的地方。
她需要做一个靠墙的药柜,进门处也需要给帐房安排一个长条柜。
这张八仙桌和椅子呢,就正好放在屋子中央了。
而后面的院子,是她准备用来晒药草的地方,所以她也准备做两个晾晒药草的架子,最好是六层的那种,每一层可以放一个簸箕,这样就可以晒很多药材了。
而且,角落还能搭两个灶台出来,用来做饭,或者煎药。
沉君怡把桌椅板凳摆放好后,就带着刘四斤走到后院来,她对刘四斤说:“这里个有个楼梯,从这里上去,就是一个小阁楼,你以后可以住在这里。”
小阁楼正好就在堂屋的正上方,算是两层楼。
所以,小阁楼也很宽敞,不过此时,里面空空如也的,刘四斤得给自己做张床。
他倒是带了衣服被子等生活用品,身上也有些银子,他以前当猎户的时候,也没少来镇上兜售猎物,对镇子上还是很熟悉的。
沉君怡倒是不担心他。
刘四斤先归置好了自己的东西,沉君怡和陈婉穗则把刘四斤带来的药材都收拾好。
然后,他们三人就一起出去吃饭。
沉君怡带他们两个吃了酱牛肉面条。
沉君怡的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她得省着点花了。
上次县令夫人感激她,其实给了她银子,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但是沉君怡想让县令夫人欠她的人情,于是便没收那一百两。
吃饭的时候,沉君怡就吩咐刘四斤说:“我的药馆要等到两个月后才会开门营业,这期间,我给你一些钱,你帮我做些家具吧。”
刘四斤照例是不肯收,不过沉君怡还是给了:“好的木头不好找,你到时候找人买一些,不要自己去山里找,浪费时间不说,你的腿伤还得养着呢。”
刘四斤想了一下,只好点点头。
吃完饭后,沉君怡就把铺子里的钥匙,给了刘四斤一把,让她住在里面,她还得继续准备药材呢。
开医馆的事她是不着急的,要开也是两个多月后再开,她现在不仅要准备药材。
她还得想办法挣点钱,之前的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
沉君怡最拿手的,还是酿果酒,之前镇上酒馆里的掌柜,就让人送信过来问过,问她入秋后还有没有荔枝酒了,酒馆里还想多收一些呢。
沉君怡就带着陈婉穗,去果园里买了一些荔枝,两人租了牛车,一路拉回到了自家。
陈婉穗有些不解地说:“娘,我们为什么还要回来啊?不如直接搬到百花街那去吧。”
经过了这段时日的相处,就连陈婉穗都看秋月和白文康不顺眼了。
她想的是眼不见为净,干脆搬出去算了。
但是沉君怡可不这么想。
沉君怡就说了:“他之前没纳妾的时候,我都没想过要搬出去,他现在纳妾了,我就更不能搬走了;”
沉君怡看着白家这栋房子,她说;“我嫁过来十八年了,这个房子里,有我一半的心血,我把房子弄的这么漂亮,凭什么要便宜了外人?”
沉君怡:“他既然纳了妾室,那我在忙,也是要回来的,我的东西,他们想都不要想。”
陈婉穗听完后,便点点头:“好,都听娘的。”
要不是不放心陈婉穗一个人,沉君怡都想让陈婉穗自己搬过去住。
现在白文康生病了,秋月又不象是个能安稳过日子的,还有老大白宜明,这些时日,他估计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家里岂不是更混乱了。
她们回来的时候,白文康正躺在屋子里。
而秋月呢,则在前院的菜园子里摘菜呢。
她身上是有二两银子,不过,这二两银子,是她的卖身钱。
白文康当初买她的时候,给她的银子。
她想留着当做自己的退路,哪天若是真在白家待不下去了,她总得给自己准备好逃跑的盘缠吧?
所以,秋月不肯花自己的银子,白文康呢,身上的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
灶房里连一粒米都没有,秋月肚子饿啊,就只能来菜园子里摘菜,然后去煮菜汤吃。
白文康还不知道这事,他这人,毕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习惯了的,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柴米油盐的事情。
如今他病了,饭也没吃,就早早地躺下了。
剩下秋月一个人,可不就是受苦了嘛?
秋月看到沉君怡和陈婉穗回来后,眼睛都亮了,她有些激动地说:“夫人,你们终于回来了!”
太好了,陈婉穗回来了,那是不是就有人做饭了?
她是不是还能象往常那样,吃得上大米饭,喝得上热汤呢?
沉君怡冷漠地点点头,问秋月:“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甚至连白文康的名字都懒得叫了。
秋月就赶紧说:“老爷他身体有些虚弱,早早地就睡下了。”
沉君怡看了一眼天色,天都还没黑呢,白文康就已经睡下了。
看来他的身体是真的亏空了。
那沉君怡可就放心了。
她带着陈婉穗进来,对陈婉穗说:“穗娘,你去做饭吧,这些荔枝我来处理就好。”
她今天回来得比往常早了一些,就是为了酿荔枝酒。
秋月看着那些荔枝流口水呢。
虽然现在正是荔枝丰收的季节,到处都有人种荔枝树。
但是对于秋月来说,哪怕荔枝再烂大街,她没有银子买,也是吃不上的呀。
她有点想吃荔枝,正要开口呢,就听见沉君怡对她说了:“秋月,我昨晚跟你说过的,我早就和白文康分开过了,所以,你和他一起吃,我和穗娘一起吃,现在穗娘要用灶台,你就稍等等吧,等穗娘做好饭,你再去开火。”
沉君怡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说完,她就挑着那两筐荔枝,往后院去了。
一个荔枝都没给秋月拿。
秋月站在院子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沉君怡的意思。
这是不给她做饭,要她自己做饭的意思?
秋月的脸色瞬间就冷下来了。
她心里很气,盯着沉君怡的背影,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几句。
随后,她就抬脚走到灶房里,陈婉穗刚刚生了火,正把刚拿出来的红薯和大米,洗干净了放进锅里蒸呢。
今晚不仅有红薯蒸饭,刘四斤今天过来,还给她们带了一些兔子肉干。
陈婉穗把肉干放进锅里,和红薯米饭一起蒸,等蒸熟了,再切一切就能吃了。
做完这些后,她就把刚摘回来的红薯苗洗干净,准备清炒个红薯苗。
也就是这一转身,让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秋月,她脸色一愣,随后便当做没看,继续做饭。
秋月走进来,脸上带着点笑,对陈婉穗说:“穗娘,刚刚夫人跟我说,让我给老爷单独做饭呢,我刚来白家没多久,还不知道咱们家的米缸,是放在哪儿了?我要给老爷熬粥,也找不到米面油盐。”
陈婉穗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冷冰冰的说:“想要米面油盐,你找老爷去,这些粮食,都是娘买的,你和老爷都不能吃。”
陈婉穗这人,不会那些弯弯绕绕,她说话直接干脆,一句话就把秋月给堵死了。
秋月脸色大变,有些生气地说:“穗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咱们可是一家人呀,夫人和老爷可是夫妻一体,怎么能分得这么清?”
她这么气势汹汹的质问,若是换了以前,按照陈婉穗那懦弱胆小的性格,说不定,她就害怕了。
但是现在,陈婉穗可不怕了。
她冷哼了一声,说:“这事啊,你得去问你家老爷啊,我也刚嫁进来没多久,我又哪里清楚?”
陈婉穗是懒得给秋月说这些事情。
秋月自然也看出来了。
她只是没有想到,看起来最怯懦,最好拿捏的陈婉穗,竟然也这么难搞。
秋月气的冲过去,打开锅盖,就要往里拿肉干:“你们天天躲起来吃大米吃肉干,却连老爷的粥都不管,你们太过分了!”
陈婉穗反应也快,她把手里的菜一扔,就冲过来按住了秋月的手:“你要干什么?想抢肉是不是?”
秋月当即就和陈婉穗推搡打起来了:“老爷都病成那样了,你们凭什么不管老爷的饭菜?你们不给老爷吃,你们就也别想吃!”
秋月这人是很聪明的,其实是她自己馋肉了,饿了一天了,想吃点好的,却又口口声声地把老爷挂在嘴边。
她也不想想,白文康都病成那样了,还吃什么肉干?
陈婉穗从小是干着粗活长大的,这段时日又吃得好,身高窜了一截不说,身体也壮实了一些。
现在,和秋月打起来也毫不逊色。
两人扭打在一块的时候,沉君怡从外面进来了。
她脸色阴沉地拿着根扁担,对着秋月的后背都一连打了好几下。
秋月被打得尖叫起来:“啊啊啊!好疼啊,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啊?你做什么打我?”
沉君怡把扁担一扔,一把抓起秋月的骼膊,将她拉扯到了院子里,然后,沉君怡就冷声说道:
“秋月,话我已经给你说过了,我不想再说第三次!你的粮食,找你老爷要去,若是你老爷连你的粮食都拿不出来,那他还有什么脸面纳妾?再者说,你跟着他,连饭都吃不饱,你又何必继续跟着他?”
沉君怡:“以后,若是你再如今夜这般,不知礼数,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秋月被沉君怡骂得胸口起伏,她咬牙切齿地回到了屋里,看着正在睡觉的白文康;
她扑到白文康的身上,就开始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