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君怡把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就去租了一辆牛车。
等陈婉穗上完今日的课之后,就带着陈婉穗,先是去了一趟保长家里,把她之前看中的那间临街铺子给租了。
付了租金后,她又送了保长一些蔬菜瓜果。
从保长家里出来,就差不多是中午了,两人回到百花街那边的房子。
准备在百花街那儿做饭吃。
回去的路上,沉君怡路过隔壁,还特意朝隔壁看了一眼。
隔壁的房门紧闭,看来那个燕复北不在家里。
陈婉穗其实有些害怕这个邻居,她低声对沉君怡说:“娘,我怎么觉得,隔壁那个男人有些不简单,看着怪凶狠的。”
沉君怡想到之前,她给那个燕复北包扎伤口时的情形,就说了:“我一开始也觉得他不好相处呢,不过,前两日他受伤,我给他包扎过一次伤口,他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就是看起来凶罢了。”
陈婉穗惊讶极了:“那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两人进了屋里,陈婉穗又是给菜园浇水,又是去喂鸡,做饭,忙得团团转。
沉君怡则在后院整理自己的药材。
她是决定要开医馆了,本县城里的第一家女医馆,所以,她准备的药,多数适应女人的病症的。
她开这个医馆,光靠她和陈婉穗是不行的。
她琢磨着,或许可以去问问刘四斤,愿不愿意到她的医馆里帮忙。
到时候,刘四斤可以直接住在她的医馆里,正好帮她守店了。
而且,刘四斤从小就是猎户出身,会一些武艺,本事是有的,若是遇到那些上门找茬的人,刘四斤还能出面帮忙。
沉君怡这般想着,就把准备给刘四斤送的蔬菜瓜果单独拎出来,用一个框子装着,准备等吃完午饭后,就去沙石村找刘四斤。
也就是这时,她听到隔壁传来了男人说话的声音。
沉君怡顿时高兴起来。
这时燕复北回来了?
沉君怡当即拎着一篮子新鲜的瓜果蔬菜,走到隔壁敲门。
不多时,隔壁的大门开了,是卫七前来开的门。
他一看到沉君怡,顿时眼睛一亮,有些高兴地说:“沉大夫,你终于回来了,你是来给我大哥换药的吗?”
沉君怡一愣,这才想起,之前燕复北说过,希望她能帮忙换药什么的,说他的这两个小兄弟啊,一个比一个手笨,没法帮他包扎。
沉君怡其实,早就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现在,她自然不能这么说啦。
她就笑着点点头,对卫九说:“是的,之前你大哥不是说,让我有空就过来,帮他换药吗?正好我今天回来了,对了,你大哥呢?”
卫九把门让开,赶紧把沉君怡迎进去,高兴地说:“我大哥在屋里了,沉大夫,你跟我来。”
相比于第一次,这一次再来,沉君怡的心里已经并不紧张了。
其实这屋里总共就住了三个男人,除了燕复北凶一点之外,这两个年轻小伙子还是很有礼貌,也很好相处的。
沉君怡把菜篮子递给了卫九,笑着对他说:“我看你们的院子里没有种菜,这是我自己在家里种的,正好多的吃不完,给你们拿点过来。”
卫九那个高兴啊,他把菜篮子接过去:“谢谢沉大夫,我正好在发愁什么吃什么呢。”
他之前去隔壁沉君怡家的时候,看着她家院子里种得整整齐齐的蔬菜,他心里也喜欢着呢。
要不说,家里一定要有个女人才行呢。
这有女人和没女人,差别可太大了。
卫九提着菜篮子,放在廊庑下,带着沉君怡来到了后院。
他们这边的院子,要被沉君怡那边的宽敞许多,屋子也多了好几间,是个大房子。
沉君怡猜测,这个房子的价格,估计要比她买的那间贵许多。
燕复北虽然受了伤,却有点不眈误他训练。
他们的前院光秃秃的,后院却是个小型的练武场。
燕复北正在院子里耍枪呢。
卫九把沉君怡带到后院,就对她说:“我大哥正在练枪,劳烦沉大夫稍等片刻,我先把这些菜拿到厨房去,正好卫七要做饭了。”
沉君怡点点头,卫九就立刻提着菜篮子走了。
沉君怡站在门口,看着燕复北在练枪。
燕复北光着上半身,露出壮硕的肌肉,身上的鞭痕还东一道,西一道的。
只有胸口中间的位置缠着白色的纱布,那里伤得比较重,之前伤口崩开了,就是沉君怡帮他包扎的伤口。
燕复北看到沉君怡站在那,心神一动,他立刻收枪,把枪放在旁边的兵器架上,然后用毛巾擦了擦汗,大步走过来:“沉大夫,你回来了?”
沉君怡用十分赞赏的眼神,看着燕复北身上的肌肉,心想:这个男人长得高大壮硕,肌肉也鼓鼓的,看起来很漂亮,摸起来手感也很不错呢。
像白文康那样弱不禁风的书生,身材着实没有什么看头。
干巴巴的,沉君怡想想就觉得没意思。
燕复北被沉君怡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耳根通红,有些不自然地站在沉君怡跟前,问她:“沉大夫,今日可是来为我换药的?”
沉君怡点点头:“是,你先坐下,我给你看看伤口。”
顿了一下,沉君怡又补充说:“其实,你这伤口还没恢复好,着实是不该去练武的,你应该好好的歇息两日,起码,要等到伤口结痂了再说。”
燕复北认真地说:“习武之道,一日不可荒废,若是我今日因为这点伤,就停止训练,那我明日,就又会因为其他事,而不愿训练了。”
沉君怡听着话,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同时,她也很佩服燕复北的这份毅力。
难怪老二白景明这么崇拜这个燕大师兄呢,看来作为大师兄,他是真的有两下子的。
沉君怡拿了药和纱布过来,给燕复北换药。
刚刚还觉得燕复北的肌肉不错呢,她正好趁着换药的功夫,伸手摸了几下,嗯,手感确实挺不错的。
沉君怡脸不红心不跳的,给燕复北重新包扎好了伤口。
倒是燕复北,整个过程下来,他那脸上都带着些红色,这是尴尬了。
沉君怡收拾好自己的小药箱后,燕复北就站起身来,说:“今日多谢沉大夫了,沉大夫吃过饭了没有?不如,就在这儿一起吃点?”
卫七在厨房做饭,已经把饭做好了。
正等着燕复北喊开饭呢。
沉君怡拎着药箱,跟着燕复北从后院里出来,她随口说道:“不用了,我儿媳就在隔壁的家里做饭呢,我回去吃就行。”
燕复北震惊了:“儿,儿媳?”
燕复北话音刚落,他的脚就在门坎上绊了一下,差点当场摔倒。
沉君怡被吓一跳,赶紧伸手过去,作势要扶住他:“哎呀,你没事吧?”
燕复北:“”
燕复北伸手扶住墙,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他喃喃开口,又重复了一遍,说:“儿媳你连儿媳妇都有了?”
燕复北有些不敢相信。
分明沉君怡看起来,白白净净的,长得又漂亮,身材也纤瘦,看起来就是二十多岁的少妇模样。
燕复北以前只看到她带着个姑娘住在隔壁,又没有看到有男人,还以为她是寡妇什么的。
当时,他还窃喜了一阵子呢。
后来,听卫九说,她或许早就家人,家里说不定有孩子了。
他心想,就算有孩子,那孩子估计也还小呢吧?
看看她,她顶多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嘛。
结果,她竟然连儿媳妇都有了?
沉君怡看着燕复北的表情,有些奇怪地说:“是呀,穗娘就是我的儿媳妇,你不是见过她了?”
燕复北:“”
燕复北很想问沉君怡,她年方几何,家里是否有男人,以及,她有几个孩子,可别已经当了祖母了吧?
燕复北已经三十了,他甚至都还没成家呢。
结果,他颇有好感的沉大夫,就已经当了祖母了?
燕复北伸手抚额,感到自己头也疼了,心也疼了,浑身的伤口,哪哪都开始疼了。
沉君怡觉得燕复北的神色有些古怪,她以为燕复北是因为伤口疼痛的缘故呢,就说了:“没事的,伤口愈合的过程是有些疼,也会痒的,挨过这几天就好了。”
沉君怡其实,还想着提一提关于老二白景明的事的。
但是,她看到燕复北的脸色不太对劲,加之,老二也是第一天到县城,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去武馆呢,所以,她就没有说这事。
等她回到隔壁后,燕复北就沉默地坐在院子里,目光怔怔地盯着对面的围墙。
围墙的另一边,就是沉君怡的院子里。
两家的院子,只隔着一堵墙,墙根处,还种着一棵大树。
树根在这边,郁郁葱葱的枝丫,却越过围墙,探到了另一半的院子里去了。
燕复北盯着那棵树,唉声叹气了半天。
就连卫七和卫九都看出来,他的心情不太好了。
卫九走过来,低声说:“爷,你要是真对沉大夫上心了,不如,我替你去查一查?”
一直以来,燕复北都对沉君怡颇多关注。
但却又一直没有让人去调查沉君怡的资料。
其实,只要他想,他能把沉君怡出生后的一切都查出来。
燕复北叹气,低声说:“本来之前,我还有这个念头的,但是现在”
人家都要当祖母了,他还查什么查?
燕复北烦躁地说:“查什么查?你这一天天的,是不是太闲了?之前通敌叛国的奸细抓到了吗?都在这儿待了两年了,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线索,你还想查人家沉大夫?”
卫九:“”
卫九挠挠头,苦着脸说:“不查就不查吧,爷你做什么骂我啊?查线索这不是卫五的事嘛?”
燕复北冷声说:“我看你还是跟卫五换一下吧,至少卫五没那么多话。”
卫九就是话太多了,吵得燕复北心烦。
沉君怡从隔壁回来后,就和陈婉穗一起吃饭。
吃完饭,两人就带着剩下的蔬菜瓜果,准备去沙石村找刘四斤了。
路上,沉君怡把自己的想法跟陈婉穗说了,她问陈婉穗:“穗娘,到时候,若是刘四斤要来医馆帮忙的话,你会不会怕他?”
之前陈婉穗可是很害怕刘四斤的。
刘四斤看她一眼,她都会紧张呢。
陈婉穗想了想,低声说:“应该不会吧,娘,其实刘四斤人也挺好的,上次我去找他要药材的时候,他什么都没问,就把药材全部都给我了,他其实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呢。”
陈婉穗说着,又补充道:“娘,你之前不是说,刘四斤家的房子,位置不好吗?如果河流发大水的话,就很可能会把他的房子淹没,那这样说来,倒不如让他到医馆里帮忙,平时就住在医馆里,也挺好的。”
沉君怡租的那个铺子,其实不太大,门面比较小,但是后院很宽敞,而且,还有,后院还连着一个小阁楼。
阁楼虽小,但是住下一个刘四斤,那完全是绰绰有馀的。
而且,之前,沉君怡收了刘四斤五十两银子。
加之上次,她拿了那么多刘四斤的药材,沉君怡就想着,等以后有时间了,也给刘四斤找找房子,给他也在镇子上买套小房子算了。
刘四斤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有成家呢。
等他在镇子里有了房子,又在医馆里帮忙,按月领钱,就可以考虑成亲的事了。
沉君怡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她一定找做主,给刘四斤找一门好亲事。
她们两人来到沙石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刘四斤家的大门紧闭,陈婉穗在窗户外喊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来看门。
陈婉穗于是就走回来,对沉君怡说:“娘,刘四斤好象不在家里,他这是上哪儿去了?他的腿伤应该还没有养好吧?”
沉君怡数了数日子,摇头:“伤筋动骨一百天啊,腿伤应该还没好,他该不会又进山了吧?”
那也太危险了。
陈婉穗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着急起来了。
她走到路边,看到有村民经过,她就跑过去问:“这位伯伯,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刘四斤?他不在家里,是去山里了吗?”
沉君怡看着陈婉穗,心里有些惊讶,这个平时胆小懦弱的儿媳妇啊。
竟然都敢主动找人问话了。
看来,这段时日以来,她的改变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