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出各自的代号之后,并没有直接开始聊天。
反而出奇地一同沉默下来,各自的目光平淡似水,还夹杂着一点审视。
他们都在观察着对方的行为举止以及衣服穿着,无形之中似乎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对峙。
阿伽门农看着眼前的圣方济各。
圣方济各很年轻,二十出头,穿着一身普通的白色t恤,t恤上的印花是一只小狗图标,图标上有一行小字“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他下半身是普通的黑色短裤,没有其馀多馀的装饰。
要说圣方济各身上最显眼的地方,就是他金色的头发还有碧蓝色的眼睛,雪白的皮肤,整个人看上去和外国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圣方济各同样也盯着眼前的阿伽门农。
他并没有象阿伽门农一样观察衣着,而是一直盯着阿伽门农的眼睛,整个人默不作声,只是用手无聊地旋转着桌面上的见底的矿泉水瓶。
两个人就这样整整持续了接近三十秒的时间,最终是圣方济各打破了这场无言的对峙:
“你是真的阿伽门农,我们可以开始交谈了。”
阿伽门农点点头,饶有兴致地指了指圣方济各的头发:
“你也是真的圣方济各。”
“你的假发不错,不过我建议下次不要用,虽然你的假发是用真发加工制成,但看起来和真发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活着的毛囊分泌的皮脂会滋润发丝,一般来说就算洗过头发,发丝上多多少少也会后来分泌的油脂产生交缠。”
“而你的假发发丝分明,大夏天的显然不合理,现在正是出油出汗的季节。”
“而且,不止你的假发,你妆容上还有很多漏洞。”
听着阿伽门农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圣方济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有种不屑。
圣方济各冷笑一声:“呵,你才三十多岁,怎么一股子爹味儿。”
停顿一下,圣方济各话语中的嘲讽意味更浓:
“你谨小慎微,手底下的人还不是死了?有什么资格说我?”
“就是因为你手底下的人死了,珠峰基地我们也回不去了,传送器也丢了。”
“传送器只有一个,没了传送器,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和丢了半条命差不多?”
“你这是把我们架在火堆上面烤你知道吗?你想让我死?”
说到这里,圣方济各停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阿伽门农,瞳孔中仿佛有一根火苗在摇曳。
他很愤怒,但碍于在公共场所,他不能直接将怒火宣泄出来。
正如他刚刚所说,传送设备只有一个,现在已经被警方拿走了,说什么都不可能再抢回来了。
面对圣方济各的愤怒,阿伽门农笑了笑:“那个所谓的传送设备就让他们苦恼去吧,反正也只是个改装的电视遥控器,你知道的,传送的力量来自于上帝。”
随后话锋一转:“你居然怕死?”
面对圣方济各,阿伽门农淡然道,掩盖在口罩底下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
圣方济各摊开手:“我不怕死,我只怕蠢人让我白白送死。”
两人的目光针尖对麦芒,都象一把锋利的刀。
阿伽门农知道,圣方济各一直都看他不顺眼,但这些无所谓,虽然他们都是上帝基金会的成员,但不算是队友。
上帝基金会没有队友这个说法。
阿伽门农也懒得和圣方济各掰扯这些有的没的的损失,在他看来,想要抓到“陈默”,这些损失是必然的。
阿鹏的死是必然的,即使被活捉,也会自杀。
传送器的丢失也是必然的。
这些都是必然的代价。
至于死亡。
殉道者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殉道者在上帝基金会中不是职级,也不是地位,只是一种身份寓意,代表着为了“为了追寻内心真理而死”的人。
类似于古代的死士。
但古代的死士是为了忠于其主而死,殉道者是为了忠于内心真理而死,两者有本质上的区别。
“我们还是先沟通一下彼此的进度吧。”
两人沉默一两分钟,阿伽门农率先开口。
正在看着窗外风景的圣方济各回过头,看着阿伽门农,眼神中的怒火逐渐消散。
他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密码棒我已经找到线索了,我想我知道在谁的手上了。”
圣方济各的语气有点得意,无意之间隐约在嘲讽阿伽门农的无能。
阿伽门农也察觉到了他的语气,但并不在意:“谁?”
圣方济各的手指敲击了两下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似乎在尤豫要不要告诉眼前的阿伽门农。
不过最终他还是开口说道:
“是一个女人,名字叫郁金馨,她就在蓉城,但我不知道她将密码棒放在哪了。”
郁金馨?
阿伽门农沉默了,眉眼低垂,似乎在思考。
他正在脑海中检索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没有表情,象一座石雕。
圣方济各看着阿伽门农的反应,手指依旧在敲打着桌面,似乎在计算着时间。
十秒钟之后,圣方济各再次开口:
“别想了,该你告诉我了。”
“‘陈默’找到了没,我们付出了那么多代价,你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吧。”
听闻此话,阿伽门农抬起眼眸,看向窗外。
通过咖啡厅的玻璃外,阿伽门农的视线扫过人来人往的人行道,扫过川流不息的车辆。
最终,他将视线落在了距离咖啡厅几十米开外的治安局大门上。
治安局外的停车位上,还有很多xx电视台的专用车辆。
开口:
“我有感觉,我已经快要找到了。”
“不过还需要进一步验证,我不想牵连到更多无辜的人。”
“哈哈哈哈”圣方济各象是听见了一个笑话,突然发笑:“你指的那些无辜的人是‘陈默’吗?”
“一二三四五”
圣方济各伸出手指开始数数,当最后一根手指放下的时候,他盯着阿伽门农:
“你手下那些无辜的‘陈默’十个手指都数不下来,还在乎这一个?”
“单单就在蓉城,青阳区一个,五岔子大桥一个,八角庙街一个。”
“你这算是圣母心爆发了?”
面对圣方济各的嘲讽,阿伽门农脸色依旧淡然,象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我当然不在乎,但我们已经没有传送设备了,行事必须更加小心。”
“并且,警方那边早就注意到了异常,如果现在还象以前那样,咱们一个也活不成。”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圣方济各收敛笑容,盯着阿伽门农。
正如同阿伽门农所说,传送设备的丢失,让他们失去了最大的优势之一。
而且,警方那边可不是吃干饭的,要是继续象之前那样行动,直接把他们当做黑恶势力剿了便是。
他们再有自信,面对一个庞大的国家系统,和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阿伽门农站起身:
“我的打算,等会你应该就知道了。”
“今天的情报交流结束了,我们估计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不用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