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等定要匡扶汉室,救黎民于水火。待局势稳定,即刻颁布天子诏令,"
"集结各路诸侯共讨董贼,还朝堂清明,复天下太平!"
此言总算稍解荀彧心结,帐中将领更是群情振奋。
听到曹操盛赞时,荀彧暗自苦笑:"若论当世奇才,当推奉孝才是。"
待诛灭董卓之日,众人地位必非今时可比——就连曹操擢升兖州牧之事,当初也是远超众人预料。
诸将齐齐单膝跪地,抱拳高呼:"末将誓死追随主公,为主公赴汤蹈火!"
荀彧亲笔修书两封,分送黑山贼首与冀州牧韩馥。
那封给韩馥的书信措辞凌厉,将利害关系剖析得纤毫毕现——
果然,韩馥展信读罢,脸色瞬间煞白。
只需出兵佯攻,即可保冀州无虞,还能额外赚取声望,何乐而不为?
利弊悬殊,韩馥智谋武略皆不出众,难以参透其中玄机,自然立刻发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实韩馥想不明白也怪不得他,曹操不仅向韩馥假传圣旨,还伪造天子诏令交给黄巾叛军与黑山贼,承诺他们投降后不会像其他诸侯那样残暴对待他们。
此外,曹操在信中稍加提及他们的信仰,再看曹操无论是杀入青州寿光,还是刚回兖州便剿灭各地作乱的叛贼,其首要口号始终如一——
“不得滥杀,降者免死。”而俘虏的黄巾军也确实次次随曹操军队一同出战。
黄巾叛贼首领与黑山贼首领商议后,见曹操确实与其他军阀不同,便决定率众投降。
如此一来,曹操获得了二十万降兵及百万百姓。这块惊天大饼砸下来,曹操一时难以消化。他对降兵并未失信,但青州百万百姓的生存问题却让他焦头烂额。如此庞大的人口,粮食从何而来?更何况二十万军队每日训练也需大量粮草。
战乱刚过,兖州库存粮食寥寥无几,只能先将东郡早年积攒的粮草陆续运来勉强分发。
曹操想起鲍信曾与他出城勘察地形时提过一人,称其有大才——
陈留毛玠。他赶忙派帐下已成名的将领前去邀请。至于荀彧,则忙于将贼寇整编为正规军,使其能为大汉效力,此事更是重中之重,以至于曹操几乎整日见不到他。
都说百闻不如一见,这位毛玠先生却是“百见不如一闻”——其貌实在令人不忍直视。但曹操对鲍信的信任毋庸置疑,何况他本就不是以貌取人之辈。
曹操起身客气道:“军务繁忙,未能亲迎毛先生,孟德在此赔罪。”
毛玠微微侧身,声音嘶哑如破钟:“不敢不敢。”
曹操望着正襟危坐的毛玠,厅内静得落针可闻。
这位谋士落座后便缄口不言,与寻常慕名而来的文人截然不同。曹操捻着胡须暗忖:既赴宴而来,纵是狂士也该寒暄几句。
案头竹简堆叠如山——自收编黄巾部众,军务繁杂得很。曹操索性开门见山:"兖州新纳黄巾,粮秣紧缺,望先生赐教。"
毛玠闻言整襟而起,声如沉钟:"如今天下板荡,董卓恃天子逞凶。百姓流离失所,官府仓廪空竭。欲成霸业者,当务耕战之备。"
他袖中伸出三指点向虚空:"其一,着青州降卒屯田垦荒;其二,择通农事者督管;其三,缮甲厉兵以待天时。"
曹操双目骤亮,仿佛看见万顷麦浪翻涌。百万黄巾若化作农垦之力,不出三载便可正盘算间,忽念及鲍信,心头倏地一刺。
待要请毛玠详谈,却见他又如泥塑般端坐。曹操不由失笑:此君腹藏韬略,却是问一句答一句的脾性。
此时窗外传来操练声,兖州与青州的疆界在舆图上连成一片。秋收时的粮垛,已浮现于霸主眼底。
曹操正欲继续询问,一直沉默的毛玠突然开口:
"敢问明公如何看待当今天下?何人为忠,何人为奸?"
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让曹操略感诧异。他沉吟片刻,答道:
"自然是心向汉室者为忠臣,祸国殃民者为奸佞。"
毛玠闻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再言语。
见他又陷入沉默,曹操只当这是对方的习惯,虽不解其意,却也未加计较。毕竟毛玠此前的献策已为他解决了不少难题。
"先生可愿屈就军师一职?"
出乎意料的是,毛玠竟郑重施礼道:
"明公,粮草之事在下自当尽心筹划。至于入幕之事,还请容我暂缓。"
见曹操面露疑惑,他继续解释道:
"非是嫌弃职位高低,实乃愿以布衣之身,静观明公大业初定。待秋收过后,必当效犬马之劳。"
曹操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不愿无功受禄,真乃君子所为。
"先生高义,曹某敬佩。日后若有指教,但说无妨。今日军务繁忙,改日再来讨教。"
起身告辞时,他特意嘱咐亲卫好生款待。
待曹操离去,毛玠目光深沉,似有所思。亲卫奉命准备了丰盛酒宴,面对满桌珍馐,毛玠却如坐针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近日胃口欠佳,不如分与将士们共享。"他婉言推辞,直到确认亲卫领会其意,才如释重负。时值粮荒,普通士卒连豆饭都难得一饱。
军中士卒常年不见荤腥,毛玠却将肉食分与众人,这般体恤实属难得。
待亲兵退下后,毛玠将精心撰写的屯田方略摆在案几上。
单人独骑向着北方疾驰而去。
原本毛玠确有投效曹操之意,然其伪善作派令人不齿。
"忠于汉室方为真忠,劫掠百姓、扰乱朝纲即是 ,此言不虚。"
"但曹操在兖青二州所为,可称得上忠君?未奉诏命便自领州牧,这也算忠心?"
这倔强文人心中自有一杆秤。
即便知晓曹操是为联合诸侯讨伐董卓。
"招降黄巾、私授官职、假传圣旨,此乃三不忠。"
"毛玠并非要论是非,只想听曹操亲口道明心志。"
"若能坦言以小节成大事,某必誓死效忠。"
"某非荀彧那般固执,只求明主坦诚相待。"
"然曹操始终闪烁其词,既不评他人,亦不剖己心。"
"究竟意在匡扶汉室,还是图谋霸业?"
"若能直言,某定留下。既不肯明言,某亦不愿揣度。"
"在这乱世中保全性命,对某而言并非难事。"
"其所作所为皆为收复疆土,守护汉室。此去若得明主便辅佐,若无缘便归隐"
曹操在帐中接到急报,说毛玠单骑离营,仅留治国良策。
"操有何处得罪先生?既应我所请,又献良策,为何还要离去?"
曹操双目微眯,杀意渐起。
"此等大才若为他所用,后患无穷,当除之。"
文风
青兖二地正值用人之际,若此事传扬出去,还有何人敢来投奔于我。
"啪!"
曹操作色拍案,语气森寒。
"寥寥数语便陷我于不义。"
"既不愿追随,当初何必应我所请,更献上诸多良策。"
"这般首鼠两端之辈,终究难成大器。"
"毛孝先,你必会后悔今日之选。"
时值曹操势力初张,收编黄巾余众二十余万,精选壮丁组建"青州军"。
兼领兖、青二州,俨然成为北地最强藩镇。
洛阳相国府内。
"贾文和何在?速速拿来见我!什么锦囊妙计,倒叫那负义之徒势如中天。"
"如今竟兼领两州,拥兵二十万,几乎要与本相并驾齐驱!把他首级提来见我!"
董卓双目赤红,暴跳如雷,起身时险些栽倒。
待重新落座,只觉头晕目眩,许是近日操劳政务过甚。
满堂侍从屏息垂首,连平日承欢的姬妾都退避三舍。
"禀相国,贾先生自前日起便不知所踪,连朝会也未出席。"
探子战战兢兢奏报。
"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这等奸佞之徒,定要诛尽九族!"
董卓怒击案几,声震屋宇。
待侍卫仓皇退下,董卓突然揽过身旁侍婢,随着一声娇笑,堂中凝滞的气氛方得缓解。
董卓府邸内烛火摇曳,袁绍径自入内的脚步声惊动了正在品酒的董卓。
"袁本初,你可知擅闯相府该当何罪?"董卓手中酒樽重重顿在案上。
袁绍抱拳行礼,腰杆却挺得笔直:"今日特来为相国解忧,冒昧之处还望海涵。"
董卓眯着眼睛打量来人,心中冷笑:这厮平日装得清高,今日倒会献殷勤。
"本初要为本相分忧?"董卓抚摸着络腮胡,"不知本相有何烦恼?"
袁绍单膝跪地,低垂的眼帘掩不住滔天恨意。这奸贼把持朝纲,早晚要遭天谴!
"曹操假传圣旨招安黄巾余孽,此举与反贼何异?更听闻其密谋行刺相国。末将愿率兵讨伐,以正朝纲!"
自得知曹操将擢升兖州牧,袁绍便如坐针毡。他袁氏四世三公,如今却屈居校尉;而那阉宦之后竟要凌驾己上,简直奇耻大辱!
更可恨的是曹操连克两州,坐拥二十万雄兵。而他袁本初却困守洛阳,日日看人脸色。这乱世之中,合该由他这等名门之后执掌乾坤!
董卓突然放声大笑,心中讥讽:这软骨头见同窗势大就怕了?就这等胸襟也配称名门?
"好!好得很!"董卓突然收起笑容,亲切地扶起袁绍,"本相封你为渤海太守,即日赴任讨曹。"
袁绍心中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这番谋划终得解脱,不必再困守京城了。
待袁绍退下,董卓望着摇晃的珠帘冷笑:"什么四世三公,不过是个嫉贤妒能的蠢材。"他扶着案几缓缓起身,近日总是头晕目眩,得去后堂歇息了。
袁绍离开洛阳后,带着家眷和财物直奔渤海郡。他此行只为保全家族性命,让董卓同意他讨伐曹操才是关键。
袁绍虽无立即攻打曹操的打算,但心中妒火难平。如今曹操势力强盛,单靠一郡之力难以抗衡。不过袁氏声望极高,只要广招贤才,天下豪杰必会前来投奔。他自信兵多将广,家资丰厚,假以时日,定能胜过那宦官之后。
夜深时,小邓子从董卓府出来,并未直接回宫,而是光明正大去了王允府邸。他并非不想暗中行动,只是董卓麾下眼线众多,稍有不慎便会被发现。与其冒险,不如堂而皇之登门,事后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王允对董卓专权暴虐恨之入骨,却苦于手中无兵权,无法扭转局面。自曹操刺杀失败后,董卓已怀疑他是幕后主使。王允只得隐忍顺从,等待时机。正忧心忡忡之际,管家匆匆来报:“老爷,卢中郎求见,说有急事。”
王允立刻起身。卢植与他一样,都是朝中忠心耿耿的老臣,对董卓的恶行深恶痛绝。二人往日不敢频繁联系,生怕引起董卓警觉。
“快请!吩咐家丁加强戒备,切勿走漏风声。”
管家领命退下。片刻后,卢植身着便装,悄然入府,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