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钊低着头,忽然觉得自己变年轻了,被欧阳歌训成了孙子。
“是是是,对不起欧阳教授,是我的工作失误,一定整改,一定迅速整改。”
大佬训话,解释和狡辩都是苍白无力,甚至是自寻死路。
唐钊懂这些,低着头,赔笑认怂。
整整十分钟,欧阳歌的气,朝这帮人撒了整整十分钟,外面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根本无法冲散欧阳歌的气性,反而如同欢呼与助威,在助长她的愤怒。
直到人群之中,走出来一位穿着职业装,清清秀秀的小姑娘,扶住欧阳歌的手腕:“姑奶奶,消消气,吴书记和唐市长,都是很尽心尽责的好干部。这工作一忙,总会有疏忽大意的地方,您这不是没什么大事吗?”
欧阳静是欧阳歌的侄孙女,面对这位秀外慧中的侄孙女,欧阳歌的怒气终于才算消弭下去一些。
哼!
她重重哼了一声:“还好我遇到了一位好心的小伙子,不但把我扶起来,还帮我治好了脚伤,不然我起码要三五天下不来地。可惜啊,那位小伙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单位,甚至人家给我上了药,我连药钱都还没付给人家。唐钊。”
“诶诶诶,欧阳教授,我在。”唐钊又一顿点头哈腰,像极了刚刚阉割的老太监。
“你马上去帮我找一下,调监控看看,刚刚在路口扶起我的那位小伙子是谁。一定要找到他的工作单位,我要好好感谢他。”
“是是是,我马上就让人调监控对比查看,一定在最快的时间,把这位见义勇为的小伙子找出来,全市表扬!”
欧阳歌一听对方要表扬自己的小恩公,脸上的肃杀之气,才算是稍稍有所缓解。
唐钊看欧阳歌终于不再那么生气,眼眸里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欧阳教授,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直接说。别婆婆妈妈的,做事一点都不利落,当什么市长?”
欧阳歌身上仿佛随手都带着刺,唐钊仅仅是伸手去碰了一下,就被扎得头皮发麻。
可为了完成自己的目标,他依旧没有选择退缩,硬着头皮道:“既然咱们是区委的门口出了这件事,我认为,该为这件事负最大责任的,应该是向阳区委。”
吴敏忠听他这么一说,五官猛地一抖,大概猜出来这老小子大概要干嘛。
可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欧阳歌眉头紧锁:“你这么说,也没有什么问题。这里属于向阳辖区,而这里又是向阳区委的门口,确实他们应该负主要责任。唐钊,你说的是有点道理的。”
唐钊一听就来劲了,继续道:“来往那么多人,我敢说,肯定是很多向阳区的干部,是见到了您的,但是他们居然没有施以援手,这绝对是违反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
“对!”
欧阳歌一说到这里就来气。
老百姓不伸援手就算了,他们的思想觉悟可能没有那么高,再加上现代社会的风气如此,她也没办法。
可是作为党员干部,绝对是不允许坐视不管的!
那可违反了入党誓词!
唐钊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看来,都不用龙见川那边出手给楚晨坑一把大的,咱就在这门口,就能让楚晨万劫不复!
这老太太可不简单,如果让她给楚晨记恨上,还能让那个小王八蛋讨得了好?
恐怕还没回中州,就能一个处分让那个小王八蛋停职检查!
他越想越兴奋,鼻涕泡炸裂后跟着嘴角流。
“所以,你的意思是,应该给向阳区委一个集体处分吗?那我跟刘敬红说一声。”
欧阳歌说着就要摸出手机,直接处分。
唐钊吓得一抖!
这老太太,真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别别别,欧阳教授,集体处分影响实在太大,而且向阳区毕竟是产业结构改革的核心区域,现在做一个集体处分,恐怕会坏了整体大局。”
欧阳歌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
“这也不是,那也不行,你到底想说什么?”
呵呵……
唐钊卑微躬身,一招‘苍蝇搓手’陪着笑脸:“我认为还是处理首恶比较好。作为干部的管理层,向阳区委,首先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区委书记龙见川同志,不但是区委书记,还是市常委,兼挑两职,身上责任重,任务紧,没办法兼顾干部的培养和教育工作,也是情有可原。”
“而副书记黎丽同志,乃是向阳区的区长。但是她刚刚调任不久,甚至自身对向阳区都不算熟悉,更别说教导干部队伍了,我认为,她也没什么责任。”
向阳区书记队伍,一共就只有三个。
除了龙见川和黎丽,剩下的一个人呼之欲出。
“那另外一个副书记?”
“对,那个人就是楚晨。楚晨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借口,何况,他不但是副书记,有干部建设工作任务,还是纪委书记!有着监督辖区内党组织和党员干部遵守党章党规的重要职责!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和他的监督不严有着绝对的关系!我认为,应该处分他!”
唐钊话里的锋芒如同一把枪,还没掏出来,瞄准镜就对准楚晨。
吴敏忠摸了摸下巴。唐市长看来对楚晨是恨之入骨啊,绕了这么大一圈,最后还是绕到了楚晨身上。
不过还真可以让他发挥发挥,楚晨这小子最近风头太过,压压他的风头也是好的。
不然市专项工作组的绝大部分权力都快给他一个人抓到手里了,这对于整个队伍的运行不是什么好事。
一念及此,吴敏忠并没有站出来为楚晨开脱。
欧阳歌鼻孔舒张,两道气流以极快的速度钻出鼻孔,摩擦出嘶嘶声。
“你说的很有道理。本来我就想来看看这个楚晨,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三头六臂,不但能管理一方党委,还能抽空设计出岷西省产业结构改革蓝图。现在看来,他不是什么三头六臂,他是放弃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去搞那些看起来更容易出政绩的活,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