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苏伦推开了面前的纯白门扉。
他走进一座纯白殿堂里，颜色似乎在这里失去的意义，一切造物都归于纯白，依靠着穹顶洒下的光芒分辨彼此，而更远处，则是被一层朦胧的白雾所笼罩着，看不清全貌。
在通往白雾的白毯周围，不少失色书籍悬浮着，有的紧闭着，有的被翻开了，但书封上都没有任何字迹。
或者说——悬浮的书都处于这样的状态。
苏伦接过一本被摊开的书籍，随手翻动着，书页之间亦没有任何字迹，只是一页页空白。
“这些只是装饰吗”
松开手中的空白书籍，任由它继续在空中漂浮，他朝着殿堂深处走去，白雾笼罩了他的身影。
然而在苏伦离开后不久，那本被他触摸过的书籍封面上，忽然缓缓浮现出黑色字迹，随后自动合拢，飘落在一双稚嫩的手掌上。
这座殿堂似乎仿佛没有尽头，苏伦不由得停下脚步，微微皱起眉头。
尽管殿堂瞧上去很大，但他走出的距离，恐怕已经能绕整个宫殿两圈了。
继续走下去没有意义，该回头了。
转过身，眼前的一幕却令他愣了愣。
身后的纯白殿堂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座巨大的圆台，圆台之上这是一本倾斜着被翻开的纯白书籍，宛若一座巨大的雕像。
更为关键的是，上面有人——那道娇小的身影背对着他，黑色长发披肩散落，端坐在那巨大的书籍雕像前。
那道身影就是【真理】女士？
想了想，苏伦朝那道身影走过去。
然而随着距离逐渐缩短，他也看清楚了那道身影的具体模样——那分明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根‘女士’沾不上半点关系。
苏伦面色有些古怪起来，谁能想到【真理】女士如此孩子气，他此刻似乎正聚精会神地阅读放在腿上的书籍。
没有贸然打扰，他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停下。
既能瞧见他所翻阅的书籍的部分内容，又不至于因为靠得太近而冒犯到他。
但当苏伦瞧见那本书的内容之后，他的眼皮情不自禁地跳了跳。
那书籍上竟是一页页黑白的插画，他眼睁睁瞧着女孩翻过一个五条手臂，不知多少条腿的骷髅，后面的画面则是一个英俊青年闭着眼睛，手中举着一个造型古怪的‘烧火棍’。
这分明是他在船上刚经历过的事！
象是终于察觉到苏伦的存在，他合拢书页，抬起头，灰白色的眸子瞧向他。
“你来了？”清脆的声音响起，不知为何，那声音似乎带着些许高兴。
“你也是来找姐姐的吧，不过她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姐姐？”
“哦，你们喜欢叫她【真理】女士。”
也就是说，面前的女孩并不是【真理】女士，而是他的‘妹妹’。
“我叫苏伦实际上，我并不是自己要过来的。”苏伦揉着太阳穴说道，“是一道纯白门扉忽然出现在我的意识里，我以为是【真理】女士的邀请。”
“你这么理解也可以的，”女孩点了点头，“能够抵达这里的人，都是世界的先驱，理应嘉奖。”
“现在，请上前来，将右手放在这座书籍上。”
先驱嘉奖虽然听起来有些不明所以，但似乎是一份【真理】女士的馈赠。
他没理由会拒绝一份神明的赠礼。
伸出手，他将手掌抵在雕像的纯白书页上。
以手掌为中心，一抹色彩忽然侵染到书籍表面，并且迅速扩散开，彩色的线条在纯白书页里翻涌起来，甚至飘出了书页，朝四周扩散着。
而在苏伦视线里，那是一副截然不同的场景——他整个人都陷入到书页里。
再度睁开眼时，面前的场景已经变换了，这里似乎是某个简陋的工坊内部，而一个中年男人正躺在实验台上，苏伦下意识攥紧法杖，一眨不眨地盯着昏迷不醒的中年男人，手里满是细密的汗珠。
‘老师不会出事吧’
一道有些担忧的思绪不自觉冒出来，然而那并不属于他，但苏伦已经有所明悟——这是一段与‘历史回光’相似的经历。
放松精神，苏伦将意识完全沉浸其中。
“老师怎么还没醒，该不会”
“臭小子，你就这么不想让我醒吗？”一道声音幽幽从手术台上载来。
猛地抬起头，瞧着已经睁开眼睛的中年男人，苏伦松了口气。
“老师，你终于醒了实验成功了吗？”
“当然，我已经顺利将我的灵魂切成了四十二份！”男人语气自豪地说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揉着下巴，苏伦试探着开口道：“这意味着，我们能把这份技术卖出去，改善经济状况？”
“你啊”男人摇了摇头，从实验台下来，理了理全是褶皱的掉色衬衫。
“这意味着，那些灵魂被污染的人，能够通过灵魂切除手术，活下来！”
“我已经将灵魂分割成四十二份，但现在能完好无损地站在你面前，就意味着，这个技术已经趋近成熟了。”
“不过，我还需要一个对照组。”
说着，中年男人双手拍着他的肩膀，目光炯然。
“徒弟，你愿意冒这个风险吗？”
“当然，老师，我已经准备好了。”苏伦毫不尤豫地点了点头。
三个月过去了，苏伦完全沉浸在那些高深繁杂的灵魂知识里，一边翻着书，一边给被绑到架子上的老鼠做着头皮按摩。
“吱吱！”
那只肥硕老鼠扭动着，两颗绿豆大小的黑眼睛不安地扫量着面前专注的青年。
“不对这一步错了，这种切割方式并不能将灵魂完整地切割成四十八份。”
苏伦叹了口气，手指微微颤动，揉搓着老鼠的脑袋，将被切割开的灵魂重新揉躏在一起。
“吱！！！”
老鼠猛地绷直了身体，随后无力地垂下脑袋，小眼睛失去了高光。
这已经是第多少回了，鼠究竟犯了什么错，饶了鼠吧！
很遗撼，苏伦没有听到老鼠的心声，他抓起笔，在纸上唰唰唰把刚刚的实验数据记录下来。
“第728次，论灵魂的四十八份均质切割失败，原因”
飞速书写着，苏伦的笔尖忽然一顿，随后再度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老鼠身上。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这次肯定能成功！”
“咱们再来一次！”
“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