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供奉于大殿最高处,“道”之教化的道德天尊法相之上,时空仿佛被无形之手轻轻拨动。
一缕非金非玉、非霞非霭的玄奥清光,自不可知、不可测的无穷高渺之处垂落!
它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任何的形体。
或者说,其存在本身便凌驾于此方世界的法则之上!
它分作两股,一大一小,精准无比,却又无声无息地,没入陈行远与刚刚传度的周元体内!
外人不可见!不可感!
唯有被清光入体的二人,神魂深处如同投入了一颗混沌初开的星辰!
陈行远识海之中,那修炼多年,后续若雾锁重山般晦涩难通的《听潮刀法》奥义,此刻竟如潮汐奔涌,迷雾尽散!
无数刀意碎片自动拼接、演化、升华!最终圆融无碍!
困扰他许久的“听潮十二引”乃至其后的“十三引”大关,竟在这清光拂照下,水到渠成,圆满贯通!
一股引动天地潮汐的刀意在他体内蛰伏,只需一念便可破体而出!
融入周元体内的清光虽远小于陈行远所获,但效果同样惊心动魄!
那刚刚突破尚显虚浮的炼气三层灵力,瞬间被滋养、淬炼、夯实!
更玄妙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澄澈空明感席卷他的神魂!
以往修炼中困涩难懂、如坠雾中的诸多关窍,此刻竟如冰雪消融!心中一片澄澈通明!
陈行远识海翻复,道心震颤!
一个令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响:
“难道弘扬三清道统于此界……竟真能引动道祖……一丝微末的垂怜?!”
周元虽不明这清光本质,神魂的充盈感,让他激动得浑身颤斗,对师门、对道祖的敬畏瞬间攀升至无以复加的地步。
怀着难以言喻的崇敬与感激,对着陈行远,对着三清道主法相,无比虔诚地行下最后的三叩首大礼!
宏大的《大道清音》再次奏响,神圣庄严的道韵重新充盈大殿,相较之前更甚几分。
而目睹全程的沉红衣,端坐在客座之上,表面虽竭力维持着镇定,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个荒谬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与眼前这庄严肃穆、法度森严、传承有序的太一观相比,她引以为傲的沉家……竟象是草台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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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度大礼的庄严肃穆之气,依旧在主殿内缓缓流淌。
董虎与谢南乔正依次为包云、陈天宝、赵小燕行传度之礼,法度依旧森严,一丝不苟。
然而,一旁观仪的陈行远,此刻心中却再难保持那份古井无波。
方才那源自至高的垂注,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难平。
他面上虽仍维持着掌教的威严与从容,目光却悄然扫过董虎、谢南乔以及包云、陈天宝、赵小燕三位传度弟子。
每逢仪轨完成,便以秘法传音,或是看似随意地低声垂询,内核只有一个:
“方才……可曾感知到任何……异样?”
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与期待。
然而得到的回应却如一盆盆冷水。
最后,轮到谢南乔。
这位素来清冷的师妹,在完成对赵小燕的传度后,感受到陈行远那隐含深意的目光,微微嵇首,以清冽的传音回应:
“师兄,未曾察觉任何异常。”
“没有……都没有……”
陈行远心中那最后一丝微弱的希冀,终于彻底熄灭。
随即便哑然失笑!
“是了……着相了!”
“三清道祖,至高无上,其垂注又岂能如路旁野草般俯拾皆是?”
“今日传度,能得道祖一丝微末垂怜,降于他与周元二人之身,这已是侥天之幸,亦是太一观莫大的福缘与恩典!岂敢再有奢求?”
“贪嗔痴念,实乃修行大忌!当慎!”
一念至此, 目光再次投向那高渺的道德天尊法相时,已是一片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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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观,偏殿。
仪式结束,陈行远则引着沉红衣来到此处详谈。
许是脱离了主殿内那一道道隐含不悦的目光,沉红衣周身那股紧绷的气息明显松弛下来。
她步履间恢复了固有的从容,腰背挺直如松,高高的马尾随着步伐左右摆动,整个人恢复了应有的英姿勃发。
陈行远尚未开口询问来意,沉红衣已利落转身,直面他,开门见山,声音清越而干脆:
“陈掌教!”
只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再称呼陈行远时已不再直呼其名。
“此来,是代表沉家,向掌教及太一观递上请柬。”
说着,她手腕一翻,一枚镌刻着沉氏族徽的玉质请柬便出现在掌心,动作干净利落。
“一月后,松林山,我沉家举行立族大典,恭请陈掌教拨冗莅临!”
“松林山?”
“没错!”
沉红衣傲气直言, “正是原先吴家族地!”
“当年一战,松林山灵脉受损,山体崩坏。但此等灵秀之地,白白荒废岂不可惜?”
她下巴微抬,带着一股久违的傲气:
“这几年,我沉家砸下重金,修复地脉!如今,松林山灵机已复,更胜往昔!正是我沉家开府建牙,宣告四方的最佳之地!”
陈行远含笑颔首,“届时贫道必当亲往道贺!”
“好!既如此,红衣便先行告辞,在此,贺太一观收徒大典圆满顺遂!”
言罢嵇首一揖,足尖轻点间已踏上飞梭。
只见赤芒骤起,飞梭化作流火般的光练没入远山雾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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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一月光阴倏忽而逝。
传度大会之后,陈行远便带着周元重新回到后山闭关。
将那天大的好处细心消化。
陈行远原本预计还需三年水磨工夫方能圆满的炼气八层修为,不足一月时间,竟悄然臻至炼气九层!
周身灵力圆融饱满,如江河奔涌,毫无虚无、滞涩。
只需再经数年温养打磨,将境界彻底稳固夯实,便可着手冲击那令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筑基之境!
细细算来,他今年不过三十二岁。
以金、水、土三灵根的资质,竟有望在四十岁前触摸筑基门坎!
这等修行速度,已然与许多双灵根修士相差无几!
当然,这并不包括谢南乔这等异数,若无意外,她应当能在三十岁时,便走到这一步。
指尖在横置于膝前的藏锋刀刀身上轻轻拂过,感受着其中深沉力量,陈行远心中感慨万千。
凭借多年修仙见闻与自身感悟,他已有猜测:
此刀,恐怕正是那《金鳞潮生诀》所载的本命法宝!应是被玉玑子一并带出,只是他自己也未发现其中奥秘。
虽然如今境界低微,仅能依靠功法契合勉强借用其坚韧、锋锐的自是特性,尚不及法宝本身威能的万分之一。
但即便如此,多年来仗此刀之利,他对敌之时亦是无往不利,罕逢败绩。
而如今,他以金丹巅峰功法《金鳞潮生诀》为根基,
神秘本命法宝“藏锋”为锋刃,
圆满的《听潮十三引》为手段,更有能存储法力的“青云冠”为后盾……
四者叠加之下,陈行远心中隐隐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自信!
“或许……便是面对真正的筑基修士,也未尝……不可一战?”
不知不觉间,他竟也成为了他人眼中,能跨境而战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