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彻底打废的四台t-34坦克燃烧着零星火苗、横七竖八焦糊于街头，每一缕火苗送上天际的滚滚黑烟却依然明显，而此时……
“老许！”
“班长！”
“你那儿咋没动静了！”
“说话啊！”
“你他妈是哑巴吗！”
红色警示灯在99a坦克内部不断冒起，警报一声接着一声传来……
【爆炸震荡损坏了热感红外设备……】
【观瞄系统线路连接断开……】
【g4i终端在爆炸中芯片受损，无法继续工作……】
【驾驶员在爆炸剧烈震荡中陷入昏迷……】
线路断开的电流在坦克内部某个角落如灵蛇般窜动，释放电流的连接线在电力之下仿佛蛇体，晃悠着摆动……
许楚却在一片大红色的警报之中耷拉着脑袋，鲜血宛如‘哈喇子’一般顺着唇角滴落，他的胸口，还有一块铁皮插在防弹背心上，似乎插碎了某块6级瓷片，直挺挺的立在那儿。
“许楚！”
通信器中，老丁明显急了，他这个不会表达情感的老粗破口大骂：“你他妈醒醒！我x你妈，你给我醒过来，你告诉我到底咋回事！”
“老丁，老丁！”排长迅速劝解道：“这是游戏……”
“游你妈……”老丁对着通信器张嘴就骂，可话刚骂了一半，整个人低沉了下去：“嘶。”类似抹鼻涕的声音在通信器中传出后，老丁才继续说道：“游戏……我‘知道’是游戏。”
排长没有奚落他，而是解释：“游戏里死亡了的角色，应该会如同灵魂一样观战，班长就算是死了，等咱们打完了这一盘，也能看见他就在电竞酒店的体感舱里躺着。”
大红色的99a驾驶舱内侧，一只在震荡中不知道磕到了什么位置、将手背磕得肉皮外翻、鲜血不断流出的手伸向了车内警报器手动开关，按下去的同一秒……
通信器中许楚的声音才传了出来：“你们才他妈死了！”
“我就是觉着这游戏也不咋刺激，找了一台t-34贴了个脸儿……”
啪。
警报器的开关被关闭了，闪铄的红灯不见了，吵闹的提示音也即将消失。
【车内警报器手动开关已被关闭，随后将无法通报99a战损情况】
“别……报了，闹挺。”
那始终低着头还没睁开眼的脑袋，此时晃悠了一下，在嘴唇边缘拉出黏弦子的血滴就此滴落在迷彩裤子上，而后，许楚才仰起头，用后脑靠在了驾驶位。
那一炮，太狠了。
炮口制退器喷出的火焰让他什么也看不清，就感受到了t-34顶着墙壁发生的爆炸，气流掀起时，整台t-34猛将左侧履带抬起，仿佛一匹烈马尥蹶子正窝在了许楚小腹上。
强劲的震荡力让99a车内所有仪器都晃动了起来，许楚的脑袋、手，所有没有被安全带固定的部位在车内乱磕，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在这股震荡力之下被崩碎了，有物体撞击在了肋骨部位，让他跟挨了一枪似得，直接陷入了昏迷。
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响起：“破几把游戏做这么真实干嘛？”这不是询问，而是质疑，不是要问‘你为什么要做这么真实’，而是问责似得说‘你有病吧’！
紧接着，许楚昏了过去，再睁开眼，就是被‘警报声、老丁的呼喊声、楚骄阳的劝慰声’给叫醒。
“你他妈还能出个音儿啊！”
老丁在听见了许楚的声音后，非常奇怪的并没有问询伤情等情况，而是愤怒的嘶吼。
许楚笑了，这种只有一起在一台车里执行过任务的亲密战友才能理解的情感让他非常开心，回了一句：“你要今儿晚上结婚，老子替你洞房都行。”
可这句调侃却没能让楚骄阳添加，他只是惦念的问着：“班长，到底什么情况？”
“我准备去三宅光治官邸途中，被四台t-34堵路上了，迫不得已释放了金雕……”
老丁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别说那应援无人机是咱的后援。”
“没错。”
“那打天上落下来的红箭-12？”
“进入游戏之前，我临时购买的，就在改装应援无人机的时候。”
“败家子啊你！”
老丁态度变了，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那玩意儿的价格我看了，你小子一下砸进去了几十万啊！”
“为了这么个游戏，你值吗你！”
老丁理解不了，他理解不了为什么有人会往一个游戏里扔这么多钱，有这钱，你要是都换成排骨，能啃到80岁生日。
他哪知道《梦幻西游》新区第一把无级别多少钱？第一条无级别、不磨、晶清腰带多少钱？更别提战队打一场服战所准备的三药、镶崁在装备上的宝石钱了。
许楚的99a，就相当于《战争ol》里的无级别，他的金雕就相当于《战争ol》的宠物，这些价格，早在那款2d游戏里标注过了。
许楚又一次笑了，他仿佛听见了曾经历史中的每一次提问！
“这个国家已经完了，小鬼子带着先进的武器已经踏入了这片土地，还号称要三个月灭亡整个国家，你还反抗什么？你们的部队连枪都配不全，还妄想拯救这个国家，这是将自己的命搭进去，你值吗？”
“我就想问问，以志愿军的武器装备，凭什么去打赢鸭绿江对岸的那场仗！”？”
值吗？
能不能？
你行吗？
你办不到！
许楚笑了，他不停的笑着。
好象一个国家、一个团体、乃至于一个家庭、一个人在崛起的过程中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在不断质疑着，而那些质疑的声音来源处也未必就是利益相关者，却能无时无刻去扰乱你的心神，仿佛你倒下了他便能获得巨大好处。
有时候甚至连你的老师、直属领导、亲属、父母，甚至既得利益者都在用质疑的目光看着你，期望用你的失败来证明他们的高瞻远瞩。
但，在历史里，在现实中，总会有人于尸山血海之中站起来，挺直了腰杆的说一句：“值。”
通信器中，老丁和排长同时陷入了沉默。
他们没听见暴怒的呼喊，更没感受到情绪上慷慨激昂的抵抗，听见的是无比坚定的平常，和内心坚如钢铁的笃定。
似乎他已经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应对现状上，分不出多一丝一毫来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平静的说上一句：“帝国，必将崛起于东方。”
“宛如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