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生命的艺术
可怜的商务车，承载着不属于它的重量，四人的体重加起来接近一吨不说。
狭小的车厢里四人还在大打出手，转瞬之间就好以要将整辆车给拆了。
女秘书左手手背探出拳刃朝着林淼脑袋挥砍，林淼收腰下缩躺在座椅上堪堪避过，但背后的车门就没这么好运了。
加厚的防弹复合材料制成的车门被女秘书的拳刃象是切豆腐一样撕成上下两节，切口光滑如镜，半扇门直接掉出车外，在公路上不断翻滚，狂风灌入车内，吹得所有人发丝狂舞。
一击失利，女秘书又朝着半躺在座椅上的林淼攻去，林淼可不想试一试自己的脑门和防弹车门谁更硬，双腿弯曲蓄力向上一个猛蹬瑞在女秘书的胸口。
嘭！
车顶棚象是被大锤给轰了一样，整个隆起变形。
林淼紧接着快速挺腰起身一手抓住对方下落的脑袋，用力砸向对向车窗，然后大力压着对方被砸出车窗的头，将脖子往破碎的锋利玻璃上滑去。
强化过的金属玻璃被女秘书的脑袋撞的稀碎，正常人的头经受这样的冲撞只怕早就颅骨变形晕死过去了，但对女秘书而言甚至不足以造成一瞬间的失神。
马上就是一个向后肘击顶在林淼胸口上，把他整个锤了回去。
好悬差点没给林淼的钛合金肋骨给肘断，换个普通人这肘就能干到心脏骤停，肋骨倒插。
14点肉体12点反应赋予了林淼超乎常人的力量和反应速度，但面对这位古巴杀手却仍日占不到什么便宜。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对自己的脑补义体进行了物理断联，林淼对黑墙的权限无法对其生效。
传统的搏击技能在这类改造人身上用处也不大，就象之前林淼勒住了对方脖子也无法让其室息，是纯粹的杀人机器。
林淼都有些庆幸，要不是放了一个内鬼回去，他都不一定能知道古巴派了两个这种级别的杀手来搞他，更不会下定决心用自己当饵把对方钓出来，不然在暗处危险更大。
后排打得激烈，前排两位也是一样，而且改造人之间的战斗比林淼更加危险，座椅被双方的螳螂刀分尸，连车前窗都被分割成一块一块飞出去。
不过v身上的义体水平明显要高过古巴杀手一截，多次硬碰硬之下，司机的螳螂刀已经出现多个豁口与裂痕，最终再一次刀锋碰撞，断裂的纹路贯穿刀身，裂成两段。
但v也不好受，双臂上满是刀痕人造皮肤被砍得破破烂烂，露出了下方破损严重的金属改造体。
她干脆收回运转不灵的螳螂刀，改为双手拉住头上的把手，来了个引体向上腾空加横踢。
她的力气可比林淼大，这一下直接就给司机连人带车门一起瑞了出去。
但正当林淼以为v解决掉了一个杀手时，车后盖上却响起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
那个司机竟然是抓住了后盖，一点点的爬了上来。
甚至由于位置的转变，他现在能和女秘书一起攻击林淼了。
他双手柄住破破烂烂的车顶棚，一用力就把这辆商务车撕成了敞篷跑车。
林淼怒视v
“这就是你做的保镖工作？”
“靠！这些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v骂骂咧咧，以前那些夜之城佣兵可没这么难搞的货色！
“车停不下来，自动驾驶程序被锁死了！狗日的，数据接口都被他提前捅了！”
搞不定车，v只能回头帮林淼“那个女人你自己解决！”
说完后她便从驾驶位上站起，踩着椅子就扑了上去，抱着站在后车厢的司机一个翻滚就掉落车去。
从一百多公里时速的车上跳下去，那需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勇气。
现在车上只剩下缠斗在一起林淼和女秘书。
两人的姿势也有些奇怪，女秘书背对着林淼，左手被林内反擒拿扭在背后，右手被林淼用右脚死死踩在沙发钢架上挣脱不得，腰也被林淼坐着发不了力。
林淼倒是想把对方骼膊给卸了，但碳纤维纳米材料搭配镍钛合金骨架，光是压制就已经非常吃力了，扭断更是天方夜谭。
正当他准备狠狠给女秘书脑门子来一拳时，女秘书脖子却诡异地旋转一百八十度，直直地看着林淼，嘴巴微张，吐出一道乌光“握草！”
林淼险之又险的侧身，那道乌光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天空中炸出了一团火光。
要不是刚才司机掀了顶棚，这枚高爆炸药就要在车里爆炸了。
不过就是这一秒的分神，女秘书被林淼右脚压住的右手手腕发力，螳螂刀向下猛砍，
商务车底盘及骨架立刻分崩离析，前后车被这一刀直接分家，后半截脱离前段翻滚离去，
塌下的前半截车身在公路上一路火花带闪电。
林淼顿时身躯失衡，向前倾倒，眼见就要跟着一起掉落车时，他的左脚却缠住了残存的副驾安全带，右脚踩在底盘上，以惊人的腰力控制住了下坠趋势，他的脸距离公路地面仅有几尺的高度。
只能庆幸v没有绑安全带的好习惯，不然这条安全带早就断了。
借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腾挪空间和失衡，女秘书从林淼胯下挣脱，她看着摇摇欲坠的林淼后背就要砍死这次的任务目标。
却没想到林淼右脚稳住后，缠绕住安全带的左脚一收一放，拉出好长一截安全带，翻身旋转缠住了女秘书的脖子，紧接着狠狠一拽拉断安全设备，女秘书反而失衡被拖下了车，身体在安全带的束缚下挂在车尾，脸皮和地面碰在一起，在前车引擎的带动下高速摩擦，活象当年的牛仔拖拽印第安人在街上游行。
锵锵锵那不是血肉被地面磨烂的声音，而是钢铁在石子上打磨的声响，甚至还有火花进现。
大半张脸在地上被活生生磨烂却没有留下半点鲜血，反倒是让其脸部伪装义体失效了，露出了剩下半张深色的拉丁美洲肤色，衣服也烂完了。
两个pad胸垫都被甩飞了出去。
死？
对于这种程度的改造人来说，蛐蛐高速摩擦远不至于死亡，哪怕林淼现在用脚踩着她的头跟地上摩擦也是一样。
现在已经没了旁人，林淼从后腰变出一把电磁手枪来，就准备做了这个杀手，却没想到对方比他更果断知道暗杀失败，已经失去机会的阿吉拉尔干脆用螳螂刀切断了安全带，任由自己的身体在马路上滚出去好长一截，等她再次爬起来的时候，一身的仿生皮肤掉了个干净，露出纯粹的全套义体身躯，看不出半点人的成分，她远远看着离去的半截车头和站在上面的林淼，一瘸一拐地朝隐蔽处走去，活象个机器人。
要不怎么说公家的商务车质量好呢，那些议员苦了谁也不会苦了自己。
被掀了车顶车门加后半截车身，连油箱都是边开边漏，就剩半个带引擎的车头。
这种情况下居然也能载着林淼抵达目的地，只能说奇迹发生了。
地点是沃森区边缘处的废弃工厂区，这里全都是被拆光了工业设备后留下的空壳子。
一座座东倒西歪的厂房废墟，活象是埋葬过去的墓地。
钢架、蒙皮上全都是深红色的锈迹，钢梁上残存的几张破烂铁皮在海风吹拂下摇摇晃晃，好象随时都会掉下来。
比较微妙的是，这里在几个月前，发生过一场‘地震&039;，才让这些原本还算完整的建筑大批倒塌。
林淼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身上已经稀烂的防弹西装，简单收拾了一下后朝着工厂废墟里走去。
对方很有心，在地上留下了点点血迹指引着林淼，不然这么大片地方还真不好找人。
那是一座三层高的钢结构厂房，在周围的厂子里已经算是比较完好的建筑了，楼梯什么的都还算结实。
只是从进门时，林淼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跟着一起从楼上下来的，还有锈蚀的铁板坑洞中滴落的鲜血。
踩着嘎吱作响的铁架楼梯往上走，边上的扶手都锈得一捏就碎，林淼是真担心走半道楼梯上垮了。
“哼哼—哼—”
那人穿着西装背对林淼，手中拿着一把手术刀挥舞，还哼着小调，是完全沉醉在了自己的艺术中。
林淼走近一看，为对方艺术献身的人已经看不清长相了。
因为对方的脸皮被完完整整的剥下浸泡在福尔马林当中。
再往下，脖颈也被切开了，一路开膛破肚，应该是快挂了。
双手双脚被拆下来和义眼丢在一边，看规格应该是很不错的昂贵义体，创作者肯定很不喜欢这些东西。
画面虽然诡谲，但林淼可以肯定对方的技术相当高超，至少e0公司里没有哪个医生有这个水准。
而且林淼隐隐觉得有些熟悉，无论被害人还是施害者，他觉得自己应该都见过。
“他是谁？”
林淼握住枪柄，他不觉得自己直接动手就能杀死对方，这家伙显然是在这里等他。
“林先生你应该认识他的才对。”
那人放下手术刀，摘下手套，回头看向林淼。
“不过我可以向您介绍一下。”
金发男人优雅地向林淼介绍着他的艺术品“他的名字叫郑世昌，康陶公司的员工，和您应该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是那家伙—
林淼对他有点印象，虽然不是什么好印象，但这么惨属实是有点离谱了。
“他得罪你了？”
“不，应该说是得罪林先生你了。”
“我？”
“对，我委托他帮我在康陶搜查你的资料。”
“那死的好，帮我多砍他两刀。”
虽然林淼不知道眼前人的名字，但他不是生物技术就是苏石化或者古巴的人，反正跟康陶八竿子打不着，郑世昌偷林淼的资料卖给这种人，基本也跟以前的那些卖国贼没什么两样了，凌迟都是便宜他。
林淼点头又问道“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不用谢。”
“啊！”
林淼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你是哪位了。”
熟悉的切割血肉手法，同样对义体厌恶至极，又是在沃森区。
虽然现在没有开口吃人，但估摸着应该差不了。
“你该不会是—那位主教吧？”
“看来林先生你的记忆力很好啊，我该怎么称呼你呢？蝙蝠侠布鲁斯韦恩？”
“扮演一个上世纪的漫画角色，林先生您还真是幽默。”
“论幽默还是差你们一点，2076年了还在地下搞神神鬼鬼的东西。”
“呵呵，一个借口而已，没人信那些，我不信，他们也不信，但大家都在装作自己很相信，就象舞台上的歌剧演员，只是在那里每个人都是观众，同时也是演员。”
无论是哪边，天底下的邪教千千万，也许普通人信教是因为遭到了愚弄，是投入成本太大自己催眠自己。
但对于那些官员明星来说，他们进邪教跟上面那尊神象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们只是借用这个关系网而已，包括后来者也是以此为借口想添加进来，想由前辈们的手提携提携自己而已。
他们很清楚自己的目的，也很清楚这么做的代价。
“这我就搞不明白了。”
林淼现在干的所有事里最心虚的就是沃森区那次，他都不敢往下查，就是怕露出破绽被人发现了。
就当初通过玩家视角拍摄下来的照片，只要林淼想，现在就能拿着那些东西去市议会以及各大公司夜之城领导圈子里对比找人，绝对一找一个准。
为什么不去？
还不是不敢。
什么事情可以碰，什么事情不能至少现在不能碰他是分的很清楚的。
比如同样是殴打帮派，为什么视界公司挂的是军科外套还敢去打六街帮？
不怕军科翻脸找他麻烦？
no！
因为表面上是视界公司打六街帮，但实际上是新美国政府打军科。
真有人要找林淼麻烦，自然会有人在前面顶着。
但沃森区的事情被查出来了，是真的会死人的，至少林淼会死得很惨，新美国都保不住他。
也是自那天之后林淼几乎都不怎么在外面动手了，还赞助兑换券做他的百特曼，到时候真要死也是他死。
“生物技术就来了你一个人吗？要不然把其他人一起喊出来聊聊呗。
仿佛看穿了林淼心里在想些什么，本杰明一边用相机给自己的艺术作拍照留念，一边说道“放心吧，林先生，这件事情我谁都没告诉过，这里就我一个，而且我也仅代表为自己，不是生物技术也不是苏石化。”
信你才有鬼。
“那你还让两个古巴杀手半路拦截我，就不怕我死给你看？”
“要是你真的死在阿吉拉尔的手上，那只能说明康陶看走了眼，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总不会是让我来这里陪你一起欣赏这个死人吧？”
林淼不太想和这家伙继续瞎几把掰扯了，从双方挑明事情之后，今天这里就只能活着出去一个人。
“死人？”
本杰明幽幽的语气第一次有了波动，他指着即将死亡的郑世昌问道“难道你不觉得这是艺术品吗？”
“艺术？我是个俗人，这辈子听过的艺术家可能就是梵高和肖邦了。”
“他们？呵呵，那些人算得上什么艺术家？”
本杰明笑声中含带着不屑，仿佛是在嘲弄着那些所谓历史留名的艺术创作者“真正的艺术家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世界，它才是真正的神！”
他看向郑世昌被剥开的肉体，神情肃穆，语气高昂，好似一个狂信徒在崇拜着某个宗教的圣物一般“难道有什么比演化了接近四十亿年的生命更能代表真正的艺术的吗？它是神明带来的最高杰作！”
“数十万亿个细胞默契分工，协同合作，才汇聚成了一个人类，梵高的画何德何能比得过人类本身？肖邦的乐曲又如何能赛得过人类的喉咙？”
本杰明的声音突然变高，甚至带着些许愤怒的咆哮“而他们！却在沾污这个神明最伟大的作品，自以为是的在血肉身躯上添砖加瓦，用机械代替血肉工作，用网络信号代替神经元信号传递信息，任由肮脏而又污秽的能源燃料流淌在血液里，这岂止是愚蠢！这这简直这简直就是愚蠢！”
但林淼却从中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意味似乎是
嫉妒对血肉原生的嫉妒？
反应过来的林淼开始尝试用义眼扫描对方，但，·
没有反应。
不是那种被屏蔽的效果，而是没有任何电子产品的反应，也就是说，对方是个和刚复活的玩家一样的血肉之躯。
那他嫉妒个什么鬼？
林淼现在是满脑袋的问号。
对方谜一样的行为和摸不清的动机让他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局面。
要不然还是直接做了这家伙吧，，
“林先生。”
本杰明突然又冷静了下来，他看向林淼的眼神也不再象之前那样平淡，而是带着狩猎的意味。
“你知道我最崇拜什么吗？”
林淼没有说话，而是直直盯着对方，因为他感受到了敌意。
“我最崇拜的就是这个大自然，优胜劣汰，强者生存，而你和你带来的那些东西在一百年前就已经输了。”
“失败者，为什么还要垂死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