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死。”
吴元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
他刚才仔细感知了一下,才发现这谢兴国还有一丝微弱的心跳。
就跟一根已经见底的蜡烛,随时就要燃尽。
这老头离咽气快了!
吴元瞥了眼谢兴国躺着的身下。
那八卦阵的血线正从他背后的一道口子里渗出来。
鲜红黏稠。
这阵法居然是用他的命在续!
怪不得黑烟源源不断。
麻顺听得一愣,凑近了看了下,心跳加速道:“那……怎么办?”
“先不管。”
吴元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第三间房门如同第一间,没锁。
一推开。
黑暗无比,浓烟滚滚。
有了第一间房的经验,吴元没有浪费内力再去看。
带着麻顺继续往前走。
俩人快速穿过走廊,空气越来越阴冷,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终于到了后门!
一推开。
外头的阳光刺眼,可并没有半点温度。
随即往右走没几步。
便立刻就看到了那间仓库。
此时。
仓库周围摆了一圈木架子,像武馆里的剑架。
每个格子上横着一把刷红漆的木剑。
漆面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暗光。
昨天来的时候,压根就没这些东西。
估计是韩锦龙新布置的手段。
“又是一种阵法吗?”
吴元盯着那些木剑,心里直犯嘀咕。
他顿时觉得自己所学太少。
如果现在自己也懂阵法的话,就能尝试破解了,也不会从进来到现在都很被动。
可惜。
暂时没有什么机会。
吴元停在剑架圈外,眯起双眼打量。
仓库大门是关闭状态的,但由于没落锁,老旧的大门敞开了一点缝隙。
一股浓郁的尸臭,从里面飘荡出来。
不过落在麻顺嗅觉里,只是一股不算浓烈的臭味。
他的感知还没达到吴元现如今的地步。
明明大门敞开缝隙。
但吴元竖起耳朵凝神静听,却依旧没能听见里面传来什么动静。
可刚才明明有那么多人进去——
韩锦龙带头的八个居民,外加黄阿姨。
那些人都是普通人,不可能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踩个脚、说话的动静总该有吧?
可完全没有!
察觉到这点,吴元目光重新落到木架子上。
很明显。
造成这死寂的,肯定是眼前这圈木剑阵。
它象个无形的罩子,把仓库和外头隔绝了。
“吴哥?”
麻顺小声喊了句,声音有点抖。
不是他耐不住性子。
而是俩人站这里的时间不短,黑烟已经从后头慢慢飘过来了。
起初就几缕。
现在越来越多!
像潮水涌动,空气里那股血腥铁锈味越来越浓。
“麻笋,搬!”
吴元深吸一口气,下了一个看似十分愚蠢的决定。
可也是当下没有办法的办法。
相比于直接打进去,这可能还会起到一点效果。
更重要的是。
没有多馀的思考时间了。
黑烟已经汇聚起来,继续站在原地不动,最终的结果只会迷失。
“这就是阵法的厉害吗?”
吴元算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阵法的威力。
之前碰到福音会的那个白人男子,对方阵法还没成型就被自己给破了。
而这次。
韩景龙是做了准备之后,他一头扎进来的。
麻顺没多想。
点点头就准备上去开搬。
他弯腰抱起一个木架,使劲一抬——
沉得要命!
架子纹丝不动。
“这么重?”麻顺倒吸一口凉气,骼膊上青筋直冒。
“是那把木剑的问题。”
吴元说着也走了上来。
俩人一起发力,闷哼一声,总算把架子连同上面的木剑抬了起来。
木剑晃荡。
红漆在阳光下晃眼。
空气里似乎响起细碎的嗡鸣,像蜂群在耳边飞。
随着声音响起。
两人眼前忽然一黑……
……
吴元再睁开眼时。
眼前一片模糊。
他发现自己待在一个老式低矮的平房里。
墙皮发黄,屋顶是那种瓦片搭的。
空气里一股淡淡的霉味和饭香混在一起。
可很多细节上,都是丢失的状态。
家具的型状勉强能认出,颜色却混成一团灰。
“兰兰!
“看姑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黄阿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带着笑,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走进来。
里屋顿时窜出个小女孩身影。
个头比吴元见过的黄兰兰还矮点。
穿着件花裙子。
可脸蛋和衣服细节也模糊得象打了马赛克。
整个世界都没有细节,很写意。
就如同油画一样!
边缘软化,颜色晕开。
这种情形,吴元有点熟悉。
分明是象以前做梦时候的场景!
“不,不对!不是做梦。”
他低声自语,咽了口唾沫:“这是黄阿姨的记忆!”
为什么这么判断?
因为他发现,黄阿姨特别在意的东西就很清淅。
比如她手里的礼物袋。
上面印的花纹和颜色鲜亮无比,跟周围的模糊形成鲜明对比。
而其他地方。
黄阿姨没注意的,全是模糊一片。
只能靠轮廓猜是沙发还是桌子。
“兰兰,你爸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啊?”
黄阿姨把礼物往桌上一放,声音里带着关切。
黄兰兰脆生生回道:“吃了姑姑上次送的药,爸爸好多了!
“虽然还有点咳嗽,但估计很快就会好了。”
俩人聊得正起劲。
吴元则趁机转身,打算往里屋去看看情况。
可一迈步进门。
眼前顿时灰蒙蒙一片。
就象是撞上了一层薄雾。
有一股无形的阻力如同气墙,把他给挡住了,推也推不动。
吴元后退两步。
“黄阿姨记忆没复盖的地方,进不去?”
他明白了,只能退回来。
这一退。
也不知道是触发了什么。
还是黄阿姨忽然自己跳到了另一段记忆。
总之。
世界猛地一晃。
像屏幕切换,吴元眼前一花。
等回过神来。
他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岁木家具厂的办公室里。
窗外隐约传来机器的嗡鸣,工人师傅的声音。
黄阿姨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韩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吧!”
她双手合十,额头都磕红了,眼泪吧嗒吧嗒掉。
韩锦龙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随即从抽屉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药。
“你弟弟丢了一魂一魄,就算我有心想救,也无能为力。
“这包药,最多只能吊住他一口气。
“还是尽早安排后事吧!”
黄阿姨满脸绝望,嘴唇哆嗦着双手接过。
吴元看着这一幕才明白:
原来这药是韩锦龙给的!
世界又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