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于昨晚的事情不用再多提了。
路明非昨晚一回家就直接洗澡上床睡觉了,后续出了什么意外情况都和他无关,他已经早早的睡觉了。
虽然没做梦,但的确是最近十来天难得的一夜好眠。
该怎么形容呢?无债一身轻?又不太贴切—-他本就没欠什么债,也不觉得自己亏欠了谁,只是心里头一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突然崩成了小粉末,庞然的压迫顿时没了踪影,自然轻松又惬意。
所以今天的路明非所外露的状态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慵懒。
教室里没空调,夏日又渐渐加深了痕迹,连空气都透着火辣辣的沉闷和滚烫,似乎昨晚的那场大雨压根没有半点作用,可路明非心知肚明,南方的天就这样,再加之小城的特殊地势,三面环山一面临水,要么热的把人闷成肘子,要么冷的把人吹成冰棍。
暂时,温度还没升到那个程度,不过路明非数数时间感觉也快了,无非是暑假的那段时间,到了那会儿要是还没空调吹他真的想与世长辞。
头顶天花板上的吊扇呼啦啦的转看,兢兢业业文没什么用,吹出来的风都带着烧脸的热温,路明非有气无力的半靠着椅子,一手拉扯自己的衣领抖楼几缕凉风,一手拼命的抢苏晓橘摆在桌上的冰水,希望能掌那玩意儿给自己降降温。
尽管昨晚一一有点复杂又有点简单,用点通俗易懂的话来说他和苏晓墙大概是处于“好上了”的状态,可他怎么看怎么想又觉得他和苏晓墙完全不象情侣,更象是把话说开了之后两个人都懒得装了,他可以肆意的散发着自己的孤僻,苏晓橘现在连微笑都懒得摆弄了,纯纯的恶意集合物了属于是。
什么叫恶意集合物呢?人不干的事情她干,人不看的东西她看,反正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没什么波动,但她又觉得这些玩意儿比平常时候人与人相处的模式更有趣,所以她就干了。
就象现在这样,路明非只需要拿起那个冰冰凉凉的矿泉水瓶贴一贴自己的脸蛋,立马就能复活成精神抖数的模样,但苏晓橘不愿意,她觉得路明非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把冰水拿到手有点太便宜路明非了,所以乐此不疲的给冰水换位置。
一秒钟猜出苏晓墙网名的字数。
眼见着对方大有一种“我能跟你这么玩一整天的架势”,路明非叹了口长气,有气无力道:“我真的快热死了—”
苏晓橘收敛了自己那副猫捉老鼠的戏弄姿态,端正了神色,拿着矿泉水瓶轻轻碰了一下路明非的手臂,顿时刺激的路明非差点跳起来。
不过那透心的冰凉感只存在了一瞬间,苏晓橘只是让瓶身碰了路明非一下,便立刻把东西拿走,徒留更烦躁更火辣的燥热,路明非打了个激灵之后立刻变回了刚才的模样,有气无力的躺着,象是一条被太阳晒了个半死的深水鱼。
“有意思吗姐姐?”路明非口中的第一个姐字发二声第二个姐字发轻声不标调,苏晓墙立刻就意识到这又是路明非不知道从哪个电视剧里偷出来的半句台词,她倒是有些奇怪,因为对方怎么看都不象是一个愿意看电视剧的人。
为什么?因为她不是,所以路明非也不是。
不过她暂时倒也不愿意想那么多,路明非这种状态是有道理的,真的很热—
她耸耸肩膀说道:“有意思啊,看你求之不得的模样比我直接一大口全部喝完都要爽北路明非虚着眼晴:“再过段时间,总有你对着我求之不得的时候一一”
“不好意思,你刚刚口中说的‘过段时间”莫非是—十几年后?”苏晓墙挑了挑眉头问道。
“对,等你三十多了,你就知道得不到的东西到底有多诱人了。”路明非大大咧咧的说着。
他们俩的谈话内容看似高深莫测让人摸不看头脑,其实简单的象是吃饭的时候不能进厕所要去厨房一样,路明非一点试探都没有,大大方方的聊起了十几年后、乃至二三十年后的事情。
换句话说,那个时候是苏晓最狠辣的年纪,而路明非就说只要自己忍到了那个时候,该怎么样就是他说了算。
一秒钟猜出路明非的网名字数。
“十几年后的事情可说不清,你要是想威胁我或者制止我,就得拿出来一个现行方案。”苏晓橘抿着嘴唇笑了一下,只不过嘴角咧开的弧度有点吓人,纯属于不装了我摊牌了我就是这样,“不然的话呢~”
女孩挑畔般的递给路明非一个眼神,声音压得又低又轻,象是靠在路明非耳边缓缓吐气:“你就等着热死吧~”
路明非鼻子里哼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不在他平时说话的声音局域内,偏高,所以那声冷哼有点破音,带着一股子怪怪的喜感。他猛的坐直了身子,动作迅速的带起了一阵轻盈的凉风。
苏晓墙心道果然不出所料,她挑完之后路明非肯定要来抢,只不过在她预料之中就代表看她早有防备。她灵活的翻了一下手腕,捏看的瓶子顿时挪动了一个好大的弧度。
如果路明非瞄准的是冰水,那他肯定就抓空了,但他没用。
他瞄准的是苏晓墙的小臂。
他的手掌心带着点点湿润的热意,可能是汗·—-应该就是汗,不过同时与汗一起落在苏晓墙手臂上的,还有着他独特的体温和气息,紧紧包裹着女孩紧致细腻的皮肤,带着一点点的寒意。
苏晓墙面色一愣,有些异的警了路明非一眼,皱着眉头说道:“我倒是没想过你居然是这样类型的?”
路明非轻松的取走她手里的水瓶,往脸上一贴,顿时发出一阵不似人类能发出来的怪叫,然后才反问回去:“你以为我会是什么类型?”
“草食系,慢热一点,含蓄内敛。”苏晓橘抽出几张纸来擦了擦自己白淅的小臂,“倒是没想过你会这么直接。”
“大多数情况下我就是你以为的那种类型。”路明非回复道,他的声音重归慵懒,连同他的身子一起软了下去,有气无力的搭在椅子上。
“现在呢?”
“面对你的时候我可以是后者。”
苏晓墙没有因为这句看似是情话其实和情话勉强能沾点边的情话而感到羞涩或者受用之类的情绪,她有些狐疑的眯起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几番路明非脸上的神色。
路明非单手扶额:“干嘛又露出这副表情来?”
“你刚刚说谎了吧?不也不太象。”苏晓墙咂咂舌,目光在路明非的脸上刮了一遍又一遍,“你一一应该是模糊了宾语,面对“你”的时候?这个“你’字可真就有待商权了。”
“怎么个有待商权?”
“范围很大。”苏晓橘说着,单手托着腮,注视着快化成一滩的路明非,“在你认定的范围之内的人都可以套在这个“你’字上。”
路明非双手捂着脸,声音喻喻的:“你赢了,你说的都对,你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女孩,谁能在你面前藏啊真的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也是那副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模样,那些本应该隶属于夸赞的词汇从他嘴里蹦出来反倒是多了一股子嘲讽味道。
而且苏晓墙毫无疑问的确信,路明非就是在嘲讽。
“总之你的现行方案很有效。”苏晓墙摸了摸自己被某人咸猪手抓过的小臂,“跳过目标直接攻击本体,很有你的直白风格。”
“很有我的直白风格一一”路明非抿着嘴唇,唇角向下,尽力维持了一会儿严肃的神态,紧接着就绷不住笑了,“你夸人的手艺又见长了,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好了,闲聊也该到此为止了。”苏晓橘悠闲的伸了个懒腰,抬起手来用力给路明非大腿来了一下,清脆的响声让路明非面色一苦,“从今天上午的第一节课开始你就有意无意的往侧面瞟了,别以为我没看见。”
路明非看了一眼自己膝盖上方那一块皮肉,被苏晓墙一掌拍的通红,他着牙抽了几口凉气,用力揉搓了几下自己挨打的部位。
他伴装没听懂对方说了什么,皱起眉头反问回去:“瞟?我瞟什么?”
“陈雯雯的位置。”苏晓橘直白的挑明了。
路明非缩了缩脑袋,别过脸去,看向身侧,一时间没回话。
真是个巧妙的时候,也真是个巧妙的角度,正好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把视线歪到另一边去不看苏晓墙,正好这个角度又能把陈雯雯的位置收入眼底。
陈雯雯今天并没有来上学,赵孟华也没来。
路明非老早就好奇这么点不起波澜的异样了。
“我在想她为什么没来上学,一直想不明白所以一直在想,想多了就会下意识看一眼那边。”路明非怪里怪气的喷了几声,“如果就因为这个你就要下这么重的手——你心眼真小。”
“我心眼一直都不大。”苏晓墙面无表情的反驳了回去,向身侧伸手,手指毫不顾忌的捏紧了路明非的下巴,一点点的把他的脑袋摆正,“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因为什么才会往那边看—”
“能因为什么?我倒是觉得可能是我的肌肉记忆犯了。”路明非有气无力的抬了抬眉毛,说实话,他自己都说不上来具体原因,只是有时候会下意识别过视线看看那边,看看那个空荡荡的位置。
“你多久没做出过这种举动了,单单要这个时候犯肌肉记忆?”苏晓橘冷哼一声,“承认吧,陈雯雯没来上学你一点都不担心,唯独又加之了一个不知道具体情况的赵孟华也没来上学,你悬着的心都快死了吧?”
“我以为你已经超脱了女性无理取闹的本能,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低级。”路明非白了苏晓墙一眼,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俨然一副拒绝和低级生物沟通的模样。
但苏晓墙有的是办法治他。
她轻轻的在路明非腰间抚摸了一下,接着只留下一根手指,紧紧的贴在路明非的t恤上,贴在路明非的腰间。
“我只要一用力,你就会疼得哭爹喊娘,你信不信?”苏晓墙小声呢喃。
路明非当场就老实了,立刻坐直了身子,用力点头:“我信。”
“那就好好听我说话。”苏晓墙收起了手指,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似乎在压抑什么,连带着声音也跟着一起贴紧,一点柔和慵懒意味都听不见,“你要知道,我这是因为有理,所以我才合理的闹,如果我是无理取闹的话再按你现在的态度你现在应该想怎么活到明天了。”
“恐吓未成年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路明非义正辞严,“再说了,我怎么就不知道你有理?”
“我的理就在这里。”苏晓墙指了指自己的小臂,刚刚被路明非抓过的小臂,“你都敢跟我这么亲密了居然还敢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女性身上?而且是谁不好非得是陈雯雯?”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你赢了。”
“这可不是什么输赢。”苏晓墙摇摇头,“我知道陈雯雯在你心里有那么点特殊,你有点放一”
“别,别别别!”路明非双手立刻分开,双臂交叉摆在胸前,“什么都没有,没有特殊,没有区别对待,她和我无关。”
苏晓墙的唇角向上,扯出来一个冷笑:“可她是你的猎物,是你狩猎到的第一个猎物。”
“你疑似是有点扯犊子了。”路明非继续摇头否认,“什么猎物不猎物的,听不懂。”
“而且她这个猎物又是这么特殊-能满足你那么多阴暗的小癖好,你要是不在意她那才奇怪呢。”苏晓眯着眼睛,轻声问道,“怎么?害怕她钻出笼子?害怕她被动物保护组织救走?”
路明非面无表情看了苏晓墙一眼,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