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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燥热之夏(六)

路明非回来了,冷着脸回来的。

他站玄关处喘了几口气,空调吹出的凉风在他身边游荡着,帮他抚平额角的汗珠。

酒德麻衣仔细端详着他脸上的表情,将疲惫和沉默完全收入眼底一一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酒德麻衣能感觉到自己心底是松了口气的。

这样才对嘛!她老板怎么可能是个阳光开朗的家伙。

见路明非抬起眸子看向她,她眨了眨眼睛往后缩在拐角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好看的眸子带着点点单纯的颜色盯着路明非,小声问道:“勾引计划失败了?”

“需要我用很惬意开朗的语气告诉你其实我成功了吗?”路明非反问道。

酒德麻衣这才从拐角后头出来,擦了擦衣袖上沾染的不存在的灰尘,抬眼望着天花板吹着口哨。

“我更喜欢你以前那个样子。”路明非平静的看着她的这些小动作,“和你相处久了之后,会让我怀疑以前那个时刻让我感到危险的冷面杀手到底是不是我的幻想。”

酒德麻衣没接话茬,自顾自的走到茶几旁,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她尤豫的摩了几下水杯的花纹,小声说了一句:“陈雯雯是什么反应?”

“不出我所预料。”路明非揉了揉眉心,放下随身的挎包,单手撑着沙发一点点的倒了下去,“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全看我是怎么暗示她,也就是说只要我想,我甚至可以完全操控她的一举一动,但是—”

“真厉害。”酒德麻衣违心的夸了一句,“然后呢?”

“但是她不是这么笨的家伙,可以说她蠢,但她的蠢是创建在她觉得自己必须蠢一会儿她才会蠢,她不笨。”路明非闭目养神,声音懒洋洋的没什么干劲,“我怀疑她可能知道我在干什么,但是她很乐于见到这种情况,所以压根就没反抗,一点点的按着我的暗示走。”

酒德麻衣警了他一眼,又说:“你既想完全操控她,又不想看到她完全顺从你的操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做了个小实验。”

路明非说看,坐起了身子。

他不再下意识的拱起肩膀前倾身子,没有给自己增添半点强势气质的意思,回归了往日的内敛和沉默,准确一点来讲路明非本身就不是那种人,如果那样的姿态有必要用得上,那他就会变成那种人,但私底下他很难做到。

人这一辈子找不到几个能稍稍放宽心的慰借之地,如果在这里还需要假悍悍的变成另一副模样,那他待在这里也谈不上是什么安心。

他抬起眸子,视线却低低的垂落了,注视看茶几上的花纹,没去看酒德麻衣的眼睛。

“昨晚—-你的前老板找我了,他跟我讲了一大堆鬼话,剖析我的人格污染我的大脑,我几乎以为他讲出来的都是事实。”路明非顿了顿,双手的手肘撑着自己的膝盖,双掌相互嵌合,“故事里不都是这样吗?魔鬼们都有着看透人心的能力,所以我差一点点就—不过好在你上来了,在我旁边待了一会儿,谢谢。”

“我并不想相信它,但它说的东西又太深沉。于是我就实验了一下,在你、陈雯雯以及苏晓墙身上都来了一次实验。”

“过程有点曲折,但至少结果是好的,结果就是一一它说的对。”

酒德麻衣在听到有关于自己前老板的那一部分时其实已经大概猜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无非就是路鸣泽飘在空中盯看路明非的眼睛说“你要掌控所有人的命运你要更劲更霸更狂”之类的东西。

象她这种老油条基本上已经能免疫那些pua了,但路明非大概不太行。

那句话该怎么说来着?哦对,生命的尺度,路明非再怎么成熟再怎么现实,他也就只是个十六七岁的人,或许接触过社会的一角,但也不能说接触的多深,还有很多事情他还没经历过,再加之正处于这个有点尴尬的年纪—

酒德麻衣只比路明非大上那么几岁,人们常说女大三抱金砖,路明非大概能抱个一块两块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尽管只相差了几岁,但是从人生的阶段来说,她和路明非是完完全全的两个阶段。

简单点来说,她已经过了那个时常一言不发然后自我纠结的年纪了。

“他和你说了什么?”酒德麻衣将呼吸声都放轻了,她提起水壶给路明非倒了一大杯温水,水流声涓涓的凝成了一条直线,很难听清水滴声,只有些许流动的质感在空气中蔓延。

“他说我是什么生来就要完全掌控其他人的变态,还拿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来举例,大到我平常心底想的奇怪事情,小到我房间的位置。”路明非的声音渐渐放缓了,象是梦中的语,他低垂着头,眼睛半睁不睁的,谁都能看出来他很累。

肉体上和精神上都很累。

“我在陈雯雯身上做了个小实验,大概就是我说那么一两句恰到好处的话,她就会给我一个我预料之中的反应。”路明非的声音顿时停住了,象是在回味今天上午时的记忆,他眯着眼睛,继续说道,“和他说的一样,我在那个过程中很享受——-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觉得我大概就是他说的那种人。”

酒德麻衣瞪着死鱼眼,颇有一种“我在你这个年纪想的可比你黑暗多了”的奇怪质感。如果她现在真的要肆无忌惮的开腔那大概率会来一句老娘我中二的时候可比你深沉多了只不过我在世界各地杀了不少人已经过了那个年纪。

“你对这样的认知感到惊讶?”酒德麻衣平静的问道。

酒德麻衣的声音混合着午后的燥热和空调房里特有的温润清凉,尾音稍稍向上勾起,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象是写在路明非眼中世界里的,他似乎能清淅的看见酒德麻衣说出来的话转变成一个个楷书写成的文本。

这太适合安抚人了,路明非不由得在心里想着,尤其是他知道眼前这个大大咧咧的女人已经取得了他信任的时候。

“有一点吧。”路明非点点头,“我能感觉到自己和其他人比起来不太正常。”

“屁嘞!”

“恩——嗯?”

“我的意思是,你别太在意他说的那些玩意儿!”

酒德麻衣的声线陡然攀升了,象是从天空中落下来的暴雨,重重的砸在路明非面前,那些委婉和温润也随看重量而一起消散。

路明非有些懵,他被酒德麻衣突然加大的音量惊了一下,不自觉的抬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人,视线和酒德麻衣的视线相互接触。

“首先,我不是在说教,我只是在和你说我理解的东西。”酒德麻衣的语气渐渐昂起,透露着些许烦闷和暴躁,“你真以为他说对了?他是蛊惑人心的魔鬼哎!他是在误导你!”

“你和他口中的那个路明非,只有一点是可以对的上的一一你是个精神变态。”

路明非虚着眼睛,他本以为酒德麻衣要说出来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但没想到居然会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好吧,这句话其实也挺惊世骇俗的。

“但你本就是被他趁虚而入了。”酒德麻衣以一种老娘是过来人的口吻聊着,“你现在纠结那些东西归根结底无非就是你还太年轻,简单来说就是看似很成熟其实没那么成熟。”

她挠了挠自己的头皮,语气带着烦躁:“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但你才多大?十六岁?十七岁?你还是个男孩你知道吗?你总得经历一段很漫长的自我剖析自我探索之后才能明白自己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而不是他说什么你就是什么。”

“我能这么和你说,是因为你现在经历的事情我也经历过,混血种多多少少脑子都有点问题,你还没接触到这一块我暂时不和你细说,但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行。”

路明非有些呆呆的看着酒德麻衣,他印象里酒德麻衣很少会用这样的口吻和他说话。

要么是手脚利落语言简洁明了,要么是身形慵懒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然后只会躲在一旁漫不经心。

这样的带着烦躁的训斥和劝诫口吻他从没想过会从酒德麻衣嘴里蹦出来。

“路明非,看着我的眼睛。”酒德麻衣伸出手强行瓣着路明非的下巴,让他的视线和自己的视线持平,“你现在看到的我是什么样的?你能在我身上找到半点自我纠结的影子吗?”

路明非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但我告诉你,我也纠结过,甚至比现在的你更严重,我没你这么早熟,所以很多事情别说想透了,是压根想不到!但我现在的的确确要比以前好多了,我身上多出来的这份从容和淡定单纯是因为我比你大,多见了一些人多做了一些事,换句话说一—”

酒德麻衣突然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现在正在帮你处理心理问题的人是个成熟美丽的大姐姐哟~”

路明非回了她一个死鱼眼:“是是是,成熟、美丽、大姐姐一—”

“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而且你大概也快了,喷怎么一转眼有一种你就快长大了的意思?”酒德麻衣撇撇嘴,继续说着,“不管我到底正不正常,不管我是不是脑子有病,总而言之,我已经不是脆弱、敏锐而且敏感的少女了,虽然我随之消失了很多少女时期的灵动,但我已经走向了社会学所认可的‘成熟”。”

她昂起唇角,声线突然轻柔了下来:“哪怕到现在我也没搞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你又何必这么迫切的追问自己呢?”

路明非咂咂舌:“额———我不应该吗?”

“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你比我们幸运,你其实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幸运。”酒德麻衣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本就有些凌乱的发型揉的更乱了。

这反倒让路明非更加摸不看头脑了。

平心而论,他仔细的把自己和身边其他人对比了一下。大概也就比酒德麻衣这些人幸运一点,但和班上的同学比起来那可就完全说不准了。

说难听点,最基础的爹妈这一块他都是薛定谔状态的。

“你不用面对现实的压力。”酒德麻衣缓缓的说着,吐出的温热气息扑在路明非的侧脸,“就目前而言,天塌了还有我们几个帮你顶一会儿。而绝大多数人在你目前所处的这个阶段的时候立刻就会意识到,他们没时间自我纠结,学业上的高压、生活的重担以及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会打碎这些锁碎的幻想。”

“再说了,就算你是他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又能怎么样呢?”酒德麻衣顿了顿,两条眉毛一条抬起一条紧皱,看上去滑稽的很,“直接不活了?找个几十层的高楼跳了?”

“你还年轻,你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纠结这些事情可以是你日常生活里的锁碎想法,但不能成为你生活的全部。”

酒德麻衣手上的动作放缓了,她一点点的将路明非头上杂乱的发型恢复成以往的模样,如果要准确的形容,路明非愿意把她纤细的手指比作梳子。

他能感觉到酒德麻衣现在大概是在没事找事所以在帮他梳头。

“所以我”

路明非有些迟疑,老实说,他没想过酒德麻衣会对此发表这么多想法,而且他也觉得酒德麻衣说的有那么点道理。

但他现在的确有点不知所措,可能是酒德麻衣目前的举动有点过于亲昵了,也可能是被酒德麻衣那种“纠结的活着和放松的活着都是活着所以我选择摆烂”的态度给惊到了。

他沉默了半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低声询问:“所以我要怎么做?我只是想安心一点,稍稍放松一点。”

酒德麻衣对着他露出一个璨烂的笑容,抬手指了指天花板:“上楼睡一觉,休息一下,放空大脑。反正世界又不会因为你放松一下就毁灭了,该干嘛干嘛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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