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县的同僚？”
那是斩妖司的腰牌，林涛看的尤为真切。
“诸位同僚来此，所为何事？”
卫海拱手。
“在下凤阳县周仪。”
收了腰牌，为首的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少年脸庞，官味十足的道：
“一路追寻江洋大盗至此，准备借贵司的偏院休整几日，还请诸位同僚行个方便。”
斩妖司遍布大晋各县，时有执行公务的刑者借宿，偏院还专门留有空房。
这是小事，大家都没意见。
但只是好奇，斩妖司不是只杀妖祟么，怎么也管江洋大盗？
卫海转头和众人解释：“寻常大盗归衙门管，但入了品的存在，还是得刑者出马。”
林涛点头，他是知道的。
斩妖司内部还有一张黑榜，全是‘蚯蚓竖着劈、鸡蛋黄摇散’的江湖悍匪、各大门派作恶的叛逆、杀人如麻的魔修，甚至还有……勾结妖魔的刑者。
“我们捉拿的是‘无翅隼’。”
听见众人谈论，周仪介绍道：
“此獠曾是牧童出身，意外得了缘法，习得一身不差的本领。但他没有投靠朝廷，而是纠结一批江湖悍匪，做了马匪，打家劫舍。”
“犯了哪些事？”
有人询问。
周仪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卷宗。
众人一开始心说，一群马匪，居然还要斩妖司出马。
但一瞧卷宗，顿时头皮发麻。
林涛翻看了几眼，顿时眯起眼睛。什么烧杀抢掠、奸淫妇女已是寻常，动辄屠人满门，生啖人肉，血案累累，恶行不逊色妖祟。
说是人形妖祟，也不为过。
“他来了淮泽县？”
卫海咬牙切齿。
“不清楚，四处逃窜皆有可能。我们在这，只是围堵他。”
周仪拱了拱手：“我等舟车劳顿，若有所需，再请诸位同僚帮忙。”
“什么‘无翅隼’，我呸！”
“到了淮泽县，定让他粉身碎骨。”
“欺负百姓算什么，有本事拿妖祟开刀！呸！”
众人顿时沸腾，议论纷纷。
林涛也摇头。
妖祟横行，百姓已然难活，更莫说还有这等凶人作崇。
这个世道，何时才能安稳下来。
唢呐响起，门外传来敲锣打鼓声，期间还伴随着‘王老太爷九十大寿，大摆七天流水宴席，县城众人皆可前往’的呼声。
不对。
于太极殿上的衮衮诸公而言，这世道还是安稳的。
……
时值傍晚，斩妖司已经没几个人。
有家的，回去过年。
没家的，也去王家府邸凑热闹。
“涛子，来吃年夜饭。”
正不知道该去哪，就听见王登的呼声。
“咱爷俩形单影只，都是可怜人，年三十旁人阖家团圆，咱俩凑一桌。都是县城里买的好酒好肉，咱亲手包的饺子，安安稳稳过个好年。”
说着，还满上了酒。
确实丰盛，林涛看着一桌子的五花肉、白面馍、粉条肉、盐煮花生，以及两壶烧酒，心想欠钱的果然是大爷：
“王老放心，年后转正，我也会按时还你银子。”
想收个义子，怎么就那么难……
王登直叹气：
“大过年的，不说这事情。上次传你的功夫，学的怎么样了？”
“一直琢磨《天涯刀》，已经入门，其他的还没摸。”
林涛面不改色的回道。
他说的也是实话，毕竟没有命数。
“入门？”
王登愣了一下，满眼不信。
《天涯刀》虽然是八品，但并不容易学，当初他入门可足足用了三个月。不过人老成精，他也没较真让林涛当众演示一遍，毕竟年轻人要面子。
万一戳破了，怎么办？
俩人筷子不停，就着酒，吃喝不停，也不管有没有人值守。
毕竟是大年夜，县衙都不会开门。
而且前些日子刑者大肆搜寻，城里也不会有妖祟作乱。
但出乎意料的是，酒未过三巡，就有人登门。
来者是个魁悟的青年，肌肉虬壮，太阳穴鼓起，一看就是个练把式。外院没瞧见人，他听着声音摸到了中院，悄悄咪咪探头进来。
“大人，我来报案。”
瞧见俩人望来，汉子咽着口水。
“报案去衙门。”
王登嫌弃的摆着筷子。
“不是普通的案子，是妖祟。”汉子赶紧摆手。
闻言，林涛坐直了身躯。
又有妖祟入城了？
王登也眯起了眼。
“我大哥在府城替人看家护院，比我还壮上一圈。但自打他府城讨了个寡妇后，就逐渐瘦成了皮包骨，头发都白了不少。”
汉子努力的组织着措辞：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死也不说。我偷偷问爹娘，爹娘也让我少管闲事。我怀疑那婆娘是个狐狸精，日夜吸我大哥阳气，把我爹娘都给迷住了。”
“而且，今天吃年夜饭的时候，她看了我一眼，我也觉得快被迷住了。”
“大人，求您救救我们一家子……”
应该是才入品不久的妖祟，也就一刀的事。
一钱左右的命数，不能让它跑了。
林涛当即放下筷子，直接起了身，“我出去一趟。”
……
砰！
砰！
砰！
烟花炸满夜空，颇为密集。
休息了一下午的周仪，刚刚走出偏院，就听见一阵淋漓的呼声。
“有人在练武！”
循声找去，只见校场上，一赤膊少年，持环首刀在狂舞。
偷看他人练武，实乃大忌。
周仪脚步故意重了几分。
唰！
卫海瞬息警觉，目光锐利，见到走出来的周仪，这才松了戒备。
“听说淮泽县刑者，盛夏时才入斩妖司。”
周仪拍掌称赞：
“只此半年，卫兄便已能劲力收放自如，隐隐混元如一，快要大圆满了，着实让人钦佩。想必这批刑者，卫兄应当为第一人！”
“……这段时间应是了！”
卫海本想否认，但遂即承认。
药浴泡了三次，劲力不断涌现，愈发接近大圆满，已然自认实力超越雪夜一战的林涛。
“县城这般热闹，莫非有什么喜事？”
“王老太爷九十大寿！”
周仪听完，沉思片刻，忽然道：
“‘无翅隼’被斩妖司剿了老巢，钱财尽数被缴。他不管是东山再起，还是隐姓埋名，必然需要钱财，也不知他会不会乘此机会出手。”
他们是围堵‘无翅隼’而来，若是让对方在自己眼皮底下犯了事，必会被记上一过。
说完便往偏院走，准备召集人手。
“要我召集人手吗？”卫海也跟了上去。
“不用，目前不知道他是否在淮泽县，大动干戈容易打草惊蛇不说，还容易得罪那位知府。”周仪摇头，“我等守住王家府邸便可……”
斩妖司虽然权力极大。
但一县司主，只有正七品，得罪不起四品知府的父亲。
看过卷宗后，卫海对此人恨的咬牙切齿：
“我也去帮忙。”
‘无翅隼’不过劲力圆满，唯独轻功好些。再加之一位即将劲力圆满的卫海，围堵他自是绰绰有馀：
“好！”
二人立刻召集人手，匆匆赶往王家府邸。
……
与此同时。
林涛黑着脸，从一户农家小院里走了出来。
回头瞥了一眼满口赔礼道歉的一家数口，满脸尴尬的魁悟汉子，以及还有那道风韵妩媚的身影，差点没把牙齿咬碎。
神他妈妖祟吸阳气。
分明是房事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