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哥，为什么？”

宁舞满眼绝望地凝视着眼前的唐山，此刻他那陌生的神情，仿佛一层冰冷的隔阂，让她几乎快要忘却了这个男人往昔的温柔模样。

倾盆大雨如注般落下，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吞噬在一片昏暗之中。

豆大的雨滴重重地砸落在唐山的头上，瞬间将他的头发打得湿透，一缕缕发丝贴在脸颊上，显得狼狈不堪。

而同样被打湿的，还有宁舞的眼框，泪水混着雨水，顺着她那白淅的脸庞不断滑落。

当这如注的大雨落下时，地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也逐渐被冲淡，仿佛在一点点洗刷着这场悲剧的痕迹。

而这雨水，似乎也让唐山原本烦躁到极点的内心，得到了一丝悄然的慰借。

“为什么？小舞，你还不知道吗？以我的资质，以我的地位，以我所拥有的那些可怜机缘，此生都绝不可能突破到金丹境界了。”

唐山的声音里满是不甘与绝望，象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嘶吼。

“但我不甘心啊！”

他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癫狂，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深渊，那些过往的屈辱与不甘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不甘心那些家伙一直高高凌驾在我头上，肆意践踏我的尊严，像对待蝼蚁一样对我拉屎撒尿。我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我要把曾经遭受的一切，加倍地报复回去。”

唐山的双眼瞪得通红，那里面燃烧着炽热的复仇火焰。

“但，我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原本眼神微微望向天空，似在向天控诉的唐山，突然猛地将目光死死盯向宁舞，那眼神中的凶厉仿佛实质化的利刃，让宁舞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斗起来。

即便是在天王森林中那些血脉高贵，威风凛凛的妖王，也从未给过她如此毛骨悚然的感觉。

“小舞，你知道当我知道你是妖王化形时，内心有多么纠结尤豫吗？”

唐山的声音微微颤斗，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复杂情感。

“你可是我此生最挚爱的人啊！我怎么忍心对你下手呢！但，我又怎么能忍受那些人的欺辱，对不起，小舞！”

说着，唐山无情地揭露了宁舞一直以来小心翼翼隐藏的身份和他自己心中的懦弱。

“山哥，咱们可以离开唐门宗啊！咱们找一个没有人能够找到的地方，找一个荒无人烟的角落，一起生活在一起，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度过馀生，这样不好吗？”

宁舞泪流满面，尽管此刻唐山已经深深地伤害了她，但在她心中，山哥依旧是那个曾经聪明正义，给过她无数温暖的山哥，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给对方一个回头的机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山发出一阵刺耳且癫狂的大笑，那笑声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下，伴随着滚滚雷鸣声，显得格外惊悚，让宁舞再次恐惧得颤斗起来。

“离开这里？！怎么离开！”

唐山情绪激动地一把撕开自己的上衣，然后转过身去。在他臀部上方，赫然烙印着“性奴3221”这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在宁舞看不到的黑暗角落里，她心中所谓纯洁善良的山哥，早已沦为不少宗门内位高权重的长老肆意玩弄的对象，甚至连宗门内一些大家族的练气弟子，都能将他这个筑基执事当成发泄的工具随意调教。

整个唐门宗，已然沦为那几个大家族肆意玩乐的游乐场，普通弟子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具。

这些普通弟子身上都被打下了难以违抗命令的烙印，无论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那些大家族轻而易举地抓回去继续折磨。

“怎么，怎么会？”

宁舞脸上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落下，她满脸的难以置信。为什么自己对这些黑暗的内幕一无所知？明明她和山哥一样，都是唐门宗里最平凡普通的弟子，按理说，自己不可能对这些残酷的真相毫无察觉。而现在，只剩下一种可能。

那就是山哥一直在默默地保护着她，用尽一切办法让她无法接触到这些黑暗，也让黑暗无法靠近她。

可在这背后，山哥到底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

大雨依旧无情地倾盆而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潮气，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悲伤与绝望所笼罩。

两人的衣服早已被彻底淋湿，紧紧地贴在身上，更添几分狼狈与凄凉。

“求求你，小舞，帮我复仇！我，我复仇之后，我一定会去陪你的！”

唐山猛地冲到宁舞身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疯狂且急切地说道。

此时，他心中复仇的欲望已经膨胀，以往一直深埋在心底的所有情绪，在此刻如火山爆发般尽数宣泄而出。

他深知，不应该为了自己的私欲，将宁舞拖入这无尽的深渊，但如果没有宁舞的帮助，他真的就再也没有任何复仇的希望了。

“山哥，你想让我怎么样！”

宁舞缓缓闭上双眼，此刻的她，已然决定为了这份曾经的爱情陪葬，就当是对这些年山哥对自己悉心照顾的一种补偿。

从刚进入唐门宗的懵懂青涩，到后来山哥一次次帮助自己对付来自戴家的纨绔子弟，那些点点滴滴的过往，此刻都无比清淅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献祭于我，助我成就假丹。”

唐山终于说出了自己隐藏已久的最终目的。

妖王化形之后，会逐渐彻底转变为人族，但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这个过程的终点便是金丹境界。

一旦达到金丹，宁舞就会彻底变成人族。而此刻的宁舞还并非完全的人族，她的身体之中依旧蕴含着某些来自妖族的本能，献祭便是象她这类化形妖王所特有的能力。

能够将自己毕生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献祭给另外一个人，甚至包括自己妖身时的那颗珍贵妖丹。

而接受献祭的那个人，便能够一步登天，只要修炼到筑基后期，就能够瞬间成为假丹真人，拥有与金丹强者相媲美的战力。

唐山心里明白，自己突破金丹已然毫无希望，但如果无法突破到金丹境界，那所谓的复仇就只是痴人说梦。

即便只是成为假丹真人，他也总算拥有了报仇雪恨的资本。

这，便是唐山在无意中得知宁舞是化形妖王后，内心无比纠结尤豫的原因。

在复仇和爱情之间，他终究还是做出了这个痛苦的决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