濑户内海的冬浪带着咸涩的寒意,拍打着大明水师的船舷,溅起的水花落在甲板上,没一会儿就凝结成薄冰。
朱瑞璋立在旗舰“镇海号”的船首,披风被海风扯得猎猎作响,
他目光穿透灰蒙蒙的天幕,望向前方,内心在骂娘,他娘的,这鬼天气。
“王爷,海上风急,甲板湿滑,您回舱歇息片刻吧?”李小歪捧着一件狐裘大氅,小心翼翼地凑过来。
他的脸颊冻得通红,说话时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风里。
朱瑞璋摆了摆手,“不必。”
他的声音裹着风声,低沉而有力,“让各船清点人数,检查兵刃甲胄,加速航行。”
“得令!”李小歪躬身退下,转身对着船尾的旗手高声传令。
三面红色令旗在桅杆上依次展开,“加速”“整备”“警戒”的信号迅速传遍整个舰队。
原本匀速前行的战船突然加快了速度,象一群劈波斩浪的巨兽,朝着兵库港疾驰而去。
甲板上,船舱里,士兵们正忙着检查武器,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久经沙场的熟练。
朱棣和常茂挤在船头的了望塔下,两人都裹着厚厚的棉袍,却还是冻得直跺脚。
“老四,你说兵库港的倭奴会不会象长门国那样,吓得望风而逃?”常茂搓着冻僵的手,眼睛里却满是期待。
自从长门国一战后,他就彻底迷上了这种冲锋陷阵的感觉,恨不得天天都有仗打。
朱棣撇了撇嘴,“不好说。王叔说了,兵库港离京都近,足利义满肯定会派重兵把守,说不定还有厉害的倭将坐镇。”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兴奋,
“不过这样才好,打起来才痛快!上次偷偷冲上去砍了一个倭奴,还没尽兴呢!”
“小声点!”常茂连忙捂住他的嘴,警剔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朱标,
“别让太子听见,不然又要被训了!”
两人正说着,朱标走了过来。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银白色的棉甲,甲胄上的纹路在天光下隐约可见。
“你们两个,别总想着冲上去厮杀。王叔让你们跟着,是让你们学战术,不是让你们当先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朱棣悻悻地低下头,却还是忍不住嘟囔:“知道了大哥,可打仗不就是要杀倭奴吗?”
朱标没反驳,只是抬头望向远方的海平面。
被朱瑞璋训斥了一顿,他心里的仁念还在,但更多了几分对战争的理解——有些时候,唯有铁血才能换来安宁。
就在这时,了望塔上的士兵突然高声喊道:“王爷!前方发现倭国船队!约莫五六艘,象是巡逻船,正向我军驶来!”
朱瑞璋抬头,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传我号令!水师战船列雁形阵!直接撞过去!”
“得令!”
随着声音的落下,整个舰队瞬间动了起来。
战船调整方向,象一只展开翅膀的大雁,朝着倭国船队疾驰而去。
濑户内海的浪涛愈发汹涌,铅灰色的天空压得极低,仿佛下一刻就要砸在海面。
大明水师的战船数组如雁展翼,旗舰“镇海号”领航,船首撞角在浪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朱瑞璋立于船首,狐裘大氅的边角被海风卷得噼啪作响,目光死死锁定前方那队越来越近的倭国巡逻船。
“王爷,倭船发现咱们了,想绕到两侧!”了望手高声禀报。
朱瑞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倭奴的心思倒是直白,知道正面撞不过,想靠小巧灵活的船身躲开。
他抽出腰间佩刀,刀尖直指倭船方向:“传令各船,保持雁形阵,左舷船队外翻,右舷收紧,把这群杂碎圈进中间!”
旗手立刻挥动令旗,红黄两色旗帜在桅杆上急速翻转。
左侧的战船缓缓向外展开,船浆整齐划动,在海面划出一道道弧线,象一只巨手的左臂缓缓张开;
右侧战船则渐渐靠拢,形成一道严密的屏障,将倭船的退路死死堵在中间。
倭国巡逻船不过五六艘,每艘船身不足明军最小战船的三分之一,船上的倭奴们举着竹枪和短弓,嗷嗷叫着试图突破右侧防线。
为首的倭船船长穿着黑色胴丸具足,挥舞着太刀大喊,声音在风浪中支离破碎。
“放箭!”
朱瑞璋一声令下,明军战船上的弓箭手立刻起身,密集的箭矢如黑云般升空,朝着倭船射去。
倭奴们慌忙举起简陋的木盾抵挡,“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不少倭奴中箭倒地,惨叫着滚进海里。
“撞上去!”朱文正站在另一艘体积较小的战船上,亲自操控船舵,朝着最近的一艘倭船冲去。
明军战船的船首撞角如同锋利的獠牙,狠狠刺入倭船的船身,“咔嚓”一声,倭船的木板瞬间碎裂,海水疯狂涌入船舱。
船上的倭奴们尖叫着跳海,却被明军的后续箭矢一一射穿,海水很快被染成暗红。
蓝玉在另一艘战船上看得热血沸腾,拔出鬼头刀大喊:“弟兄们,让这些小矬子尝尝咱大明战船的厉害!”
他指挥战船调转方向,撞向另一艘试图逃跑的倭船,
船身相撞的瞬间,蓝玉纵身跳上倭船,鬼头刀横扫,瞬间砍倒三个倭奴,鲜血溅满了他的甲胄。
朱棣和常茂扒在“镇海号”的船舷上,看着眼前的厮杀,急得抓耳挠腮。
“大哥,你看蓝将军多威风!咱们也下去杀几个!”朱棣拉着朱标的衣袖,眼神里满是渴望。
朱标按住他的手,脸色严肃:“王叔有令,不能擅自行动!”
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紧紧盯着战场,看着明军士兵们奋勇杀敌,看着倭船一艘艘被撞沉、烧毁,心里也泛起一股热浪。
海战持续了不到两刻钟,十馀艘倭国巡逻船尽数被灭。
有的被明军战船撞成碎片,有的被火箭点燃,冒着浓烟沉入海底,只有少数倭奴跳海逃生,却也成了海中鱼虾的食物。
“王爷,倭船已清剿完毕!”朱文正派人来报。
朱瑞璋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远方隐约可见的兵库港轮廓:“继续前进,务必在午时前抵达兵库港外海!”
船队再次启航,风浪渐渐小了些,惨白而没有温度的阳光通过云层,在海面上洒下一片难以言说的光亮。
午时左右,兵库港终于清淅地出现在眼前。
港口的码头用石板和木板铺成,两侧矗立着十馀座木质箭楼,箭楼上插着各色旗帜,乱糟糟地挤在一起,
果然如朱瑞璋所说,防备虽有,却乱得象一锅粥。
“王爷,您看滩涂那边!”沐英指着港口外侧的滩涂,
那里密密麻麻插满了削尖的竹桩,竹桩之间还拉着铁链,显然是为了防备战船靠近。
朱瑞璋举起单筒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港口的防御:“箭楼有十二座,每座看不出多少人;
滩涂竹桩阵延伸三里,铁链连接,看来是想阻止咱们登陆。
码头两侧有两座营寨,左边的旗帜和左边不一样,中间居然还有一道土墙隔开,哼,果然是各自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