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嗤笑一声,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指节轻轻敲击着。
“管他叫什么,斋戒所也好,精神病院也罢,不就是个高级点的笼子么?”
“名字起得越花里胡哨,关的东西就越见不得光。”
吴痕推了推眼镜,没再接话,镜片后的目光深邃,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最终悬停在一片被探照灯照得亮如白昼的停机坪上。
螺旋桨卷起的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林七夜率先跳下飞机,
吴痕紧随其后,一左一右押着面无表情的乌泉。
一个穿着白大褂、身形挺拔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在那里。
他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斯文,但站姿笔挺,
双手背在身后,像是一柄收在鞘里的利剑。
“七夜,你又迟到了三分钟。”男人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路上堵车,顺便见了位故人。”林七夜吊儿郎当地回答,伸手捶了对方肩膀一下,
“老李,几年不见,你这股子消毒水味还是这么冲。”
李医生扶了扶眼镜,目光越过林七夜,落在了他身后的吴痕身上。
“这位就是……吴痕?”
“李医生,久仰。”吴痕微微点头,神情冷静。
“欢迎回家。”话意味深长,他平静地注视着吴痕,
“回到这里,感觉怎么样?”
吴痕的嘴角绷紧了一瞬,淡淡道:“像出差回了趟公司,不太想加班。”
林七夜咧嘴一笑:“他说得对,我们都不想加班。”
李医生的视线终于转向了真正的“货物”——乌泉。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低着头的少年,就像在评估一件危险品。
“第四王墟,支配皇帝。”
“看着挺老实的,不像报告里写的那么疯。”
“老李,你可别被他这副怂样骗了。”
“这小子心里跟明镜似的,蔫儿坏。”
“他能把自己孤儿院的两个小伙伴做成傀儡,带着尸体生活四年,你觉得他能有多老实?”
这番话让乌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但头埋得更低了。
李医生闻言,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点了点头。
“放心,进了我的斋戒所,是龙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疯狗见了我,都得学会摇尾巴。”
他转向身后的两名黑衣护工,干脆利落地命令道:“带他去c区7号监,隔离观察48小时,上最高级别的精神枷锁。”
“是!”
护工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乌泉。
乌泉没有反抗,只是在被带走前,抬起头,
用那双死寂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林七夜一眼,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进脑子里。
李医生看着乌泉被押走的背影,对林七夜和吴痕说:“行了,你们的任务完成了。”
“上面给你们批了三天假,是回本部还是在外面待着,自己决定。”
“走了,老吴,找个地方喝酒去。”
吴痕点了点头,跟着林七夜转身离开。
“七夜。”李医生突然叫住了他。
林七夜回头。
“少喝点。”
“你体内的东西,不喜欢酒精。”
林七夜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摆了摆手,
没再说话,和吴痕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道的拐角。
斋戒所内部,并非想象中的阴暗潮湿,反而是一片刺眼的纯白。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消毒液和镇静剂混合的冰冷气味。
乌泉被带到一处宽敞的公共活动区更换囚服。
区域内零零散散地坐着十几个病人,他们有的在发呆,
有的在下棋,有的在对着墙壁自言自语,气氛诡异而平静。
就在乌泉换好衣服,准备被带往监区时,一个角落里,
正在用指甲刮着地面的干瘦老头突然抬起了头。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冲着乌泉的方向喊道:“嘿,新来的?”
乌泉没理他,目不斜视地跟着护工往前走。
“别紧张嘛,小皇帝。”老头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乌泉的耳朵里,
“在这里,咱们才是一家人。”
乌泉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霍然转头,死死盯住那个形容枯槁的老头,眼中满是震惊与戒备。
“你……怎么知道?”
老头嘿嘿一笑,从地上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
“我闻得出来。”
“你身上有王座的味道,虽然还嫩了点,但错不了。”
他伸出一只布满污垢和伤疤的手,“交个朋友?他们都叫我,吴老狗。”
乌泉死死盯着那只手,又看了看老头那双浑浊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伸出手,握了上去。
两只手接触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感觉顺着手臂瞬间传遍全身,
乌泉的瞳孔骤然收缩。
吴老狗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凑近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压低了嗓子。
“欢迎来到……神的乐园。”
与此同时,已经走出监区的林七夜正和吴痕走在一条露天长廊上。
“三天假,你打算干嘛?”林七夜问。
“整理一下这次任务的资料。”吴痕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无趣。
“真没劲。”林七夜撇了撇嘴,指着不远处一栋亮着灯的独立建筑,
“走,先去看看那小丫头在搞什么鬼。”
吴痕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皱了皱眉:“你说纪念?”
“她不是因为上次违规改造装备,被关禁闭了吗?”
“禁闭?”
“对她来说,那地方跟工作室没什么区别。”
“我敢打赌,她这会儿肯定又把什么东西给拆了。”